1.
我住在春水鄉春水村,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壯小夥,當初村中的幾個小痞子到我舅舅家鬧事,我舅媽忙跑到我家找我,我二話沒說,跟了過去。一人對幾人,拳頭對匕首,三下五除二,將他們打得滿地找牙,羞憤而去。
至此,人人皆知,老王家的小子是個打架的好手。那些小痞子見到我象老鼠見了貓,遠遠躲著,實在躲不過,就熱情的跟我打招呼,稱“王哥”,我也不能做得太絕,點點頭,給他們一個面子。
我姥姥家與我家同在一個村,只是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有幾百米遠,我爸媽在一次地震中沒了,我本應該也死了,可是我命大,習得的氣功救了我,那時我已經是十多歲。
舅舅是個很孝順的人,高中畢業就出去打工,那時在村裡,高中畢業可了不得,是一人大秀才了,如果能考上大學,那可是光宗耀祖,可他卻不考,要出去打工,把姥爺氣得夠嗆,後來掙了些錢,帶回來一個媳婦,長得俊俏極了,人又和氣,在整個村裡極有威望。
他又買了臺拖拉機,那時,整個鄉鎮也找不到一臺那東西,他用它幫別人搞運輸,幾年間,在村裡就是數得著的富戶了,蓋了一間大瓦房,寬敞明亮,將姥姥姥爺接到他家去住。
舅媽也不幹活,就在家裡伺侯他兩位老人,還有一個女兒,送在鎮中心小學上學,長得跟舅媽一樣,很美,我跟她叫姐,從小我就夢想娶姐做媳婦。
我家出事後,舅媽本想將我接過去,到她家去生活,我也有點心動,跟這麼美的舅媽過日子可是幸福極了,可我舅卻不答應,說是讓我自己住,自己生活,我當時恨死他了。但隨著書越讀越多,對他的用心倒也能明白,當初他說什麼天將降大任云云,聽得我挺迷糊,現在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了。
我現在自己過得很好,有兩畝地,是舅舅的,他家現在不用種地,用錢買糧吃,一頭牛,五隻羊,一間小土房,日子倒也過得很好。春天種玉米,秋天種小麥,那些糧足夠我吃的了,再加上我在家的園子裡種些各種各樣的蔬菜,算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生活了。
我只讀到三年級小學,父母死了,也沒人給我交學費,只能輟學了,但我上學時的成績總是第一,可能與我學的氣功有關吧,回家後,我對讀書的興趣更大了,比上學時大多了,有那麼一句話: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寶貴,我對這句話挺能理解。
本來上學時,我不大喜歡讀書的,只是照著老師的吩咐,上課專心,下課做作業,沒怎麼出力,也不象老師在給爹媽寫信時說的學習刻苦,不知怎麼,就總是考第一,可能真的是我聰明?我想,還是與我的氣功有關。
說起我練的氣功,那可是有些神秘色彩,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下著大雪,雪花有眼睛那麼大,田野裡白茫茫一片,讓我想起小學課本里的一個詞:銀裝素裹。雪厚得能蓋得住腳脖子了,這在我們村是很少見的,因為太薄了。
我爸那時正給我舅家當長工呢,幫忙開車,不過開的是汽車,舅舅家可就只有這一輛汽車呢,拖拉機很多啦,早晨時他喝了兩口老燒,有些興沖沖的走了,去鎮上送貨。
我想他那麼高興可能是與昨晚他倆人在房裡那一陣子的折騰有關吧,反正老媽也是滿面春風的,我的推理能力可是不凡的,我們班上的大牛就喜歡講這些黃東西,一下課,就聚成一團,聽他講,我吸收能力強,一對照,就將他們倆昨晚乾的事猜出個大概。
結果,他高興得過了頭,竟將汽車的防滑鏈忘了,昨晚上說是有些生鏽,拿出來上上油。
看著越下越大的雪,我只好將能穿的東西都穿上,拿著那破鏈子,向鎮上進發,其實小鎮與我們村也隔得不太遠,只有三十幾里路吧,走起來,一般人要用將近一個多小時,但這是在下雪天,路可沒那麼好走,我也快不起來,開始時,剛一發力,就是一個跟頭,跌了兩次,就不敢了,只能乖乖的走了。
雪越來越大,風也起來了,吹得雪花漫天飛舞,直往領口裡鑽,瞬時即化成水,順著脖子往下流,那滋味,簡直想把老天揪下來打幾拳。而且迷眼,弄得你眼睛都睜不開,更不用說是欣賞雪景了,沒那份閒心。
我眯著眼,沿路邊起,後來發現路左邊好走,於是將老媽吩咐的走右邊置之一旁,就走左邊,走著走著,都有點困了,忽然被什麼給拌了一跤,在路上砸出一個大坑,臉上全沾了雪,就像吃芋頭時先沾點白糖,我現在就像那沾了白糖的芋頭。
我心裡那個氣呀,馬上起身,想找罪魁禍首算賬,就是塊石頭,我也要將它挪挪窩,回頭一看,卻並不是石頭,是一個人。
走上前去,一個光頭的老頭倒在那裡,被雪給蓋得很嚴實,我摸摸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摸摸臉,也是那樣,我想,是不是死了,唉,真可憐,這麼老了,定是他兒子不孝順,不養老,才讓他凍死的。
忽然,我想起老師教的,去摸了摸他的心臟,哈哈,還動呢,看樣子沒死,我去鎮裡的決心動搖了,心裡想,反正老爸那裡沒事,頂多今晚不回來,舅舅在那裡有間辦公室,還是救人要緊,就不定能救回來這個可憐的老頭呢。
於是,將衣服脫了兩件給他披上,我跑動幾步,熱乎熱乎身子,將他背了起來,還好他很瘦小,也不重,跟我家裡的小狼差不多,小狼是我家裡的那條大狼狗。
但是,走了不到一里地,我就開始吃力了,雖說開始不重,但時間一長,越來越重,後來就像我爸那麼重,再後來,就像我爸的汽車那麼重了。
我跌倒,趴在那裡唬哧唬哧大喘氣,從嘴裡冒出的熱氣能把雪給化了,那光頭老頭仍是那幅不死不活的樣子,我又摸摸他的心臟,嗯,還活著,看來這個老頭命還挺硬的,怎麼辦?
揹我是背不動了,用什麼辦法把他弄回去呢?我蹲在那裡想辦法,手都快僵了,才想出來一個法子,現在想想,那時還挺笨的,虧別人還誇我聰明呢,去附近的山坡上弄來一堆樹枝,用藤條綁起來,弄成一個雪橇,弄完後,我的手確實凍僵了,又是扒雪找樹枝,又是綁雪橇,能不凍僵嗎?挺後悔沒把小狼帶來,要不就不用我自己當狗來拉雪橇了。
這次好多了,甚至下坡時還能滑雪呢。終於在傍晚,我回到了家,老媽在家裡做飯等我們回家吃呢,見我拖了個光頭老頭回來,一臉驚訝的問道:“小舒,你怎麼弄個和尚回來?”
我這才知道我救的是一個和尚,不是沒人養的老頭,心中有些氣憤,好象他騙了我一樣,但很快又被好奇佔據了心,原來和尚是這個樣子,以前聽別人說過和尚,卻沒見過,這下,明天,一定要好好顯顯,羨慕死那個死大牛。
老媽將燒好的熱水加了些雪,把老頭浸在水裡,我有些奇怪,一問才知道,原來受凍的人不能用熱水泡,只能用溫水,至於為什麼,她就不說了,說什麼說了我也不懂之類的大話,我心想一定是她也不懂,也就悉然,給人留個面子,這種小小的常識我還是明白的,即使她是我媽。
後來,光頭老和尚醒了過來,只是說聲多謝小施主,就沒事人一樣,我心裡不大高興,最起碼要千恩萬謝吧,我可是救了他一條老命呀,後來聽老爸說,出家人對生死看得不那麼種,我就更迷惑,難道他不是人?要不怎麼能不看重生死呢,越覺得光頭老和尚是個大大的怪人。
後來,老爸糾正我的稱呼,說不能叫光頭老和尚,因為和尚都是光頭的,老媽把我們兩人一起罵,又糾正一次我的稱呼,說要叫大師,甚至連稱呼時的動作都定了下來,要先立正,微垂眼,雙手合什,先念一聲“阿彌陀佛”,再稱“大師”,逼著我把這個動作練了十多遍。
後來那老和尚大笑,說我這個動作很規範,可惜用錯了地方,因為他不是和尚,他是西藏的喇嘛,至於藏密雲雲,我是沒聽明白,只知道,我被老媽折騰的夠嗆,最後她還弄錯了。
老和尚住了兩天,就好了,要在我家的柴房住一段日子,那老和尚果然是個怪人,兩眼有時會放光,挺嚇人的。直到有一天,我見到小狼被他抓住,最奇怪的是他的手竟沒有碰到小狼,能隔著幾寸,又見他一揮手,小狼被扔出很遠,打個滾,爬了起來,沒事。很神奇,於是,我下定決心,要跟他學學這招,如果學會了,那大牛可就不能再猖狂了,我就像扔小狼一般將他扔出去。
還以為要費些功夫呢,沒想到,一說,他就痛快的答應了,讓我挺失望的,還以為他要百般發難呢,這樣太容易點,沒有刺激。
但跟他學起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太枯燥了,又得跟他學著唸咒,說些不是中國人的話,又得跟他學結手印,這可是個難活,那些五花八門的手印,記住了可真不容易,我也挺佩服自己,那麼聰明,竟能記住了。
臨走時,我問了一個關健的問題,能不能娶媳婦?他哈哈大笑,道:“越多越好,用歡喜大法!”
我這才放心,擔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