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於被褥冒充鴕鳥的蕾蕾同學終於顫抖著身體回過頭來,然後看見小黑屋的地上多了一團紅乎乎的東西,她下意識裡想要尖叫,卻用無比的毅力指揮自己的雙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小黑屋裡死一般的沉默,昏黃的燈光此時不再滲出溫暖。
鄒蕾蕾死死盯著面前這團紅火的東西,大大的眼睛裡雖然充滿恐懼,卻是倔犟地不肯閉上。過了很久很久,彷彿一個世紀之後,女孩兒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一滴淚珠從眼眶裡滑落,在潔淨的臉頰上淌成一道弧線。
“雖然……但是……還是很可愛的……”
“聲音雖然很抖,但畢竟還能說出話來。”站在角落裡的易天行一顆心放下來了一半,心想小紅鳥今天表現的不錯,初見蕾蕾媽,表現的還頗為溫馴。他心一鬆,便沒有注意到鄒蕾蕾的眼神有些煥散。
鄒蕾蕾看著面前的紅鳥兒,嘴唇微微抖著,忽而唇角一咧,嗚呀一聲哭了出來,這一哭,哭的是比孟姜女還要淒涼三分,悽悽慘慘慼戚,將那紅肥綠瘦全哭成了易安筆下慘淡頹然之景……
“你……你怎麼能是一隻鳥呢……”
再堅強的姑娘,此時也終於抵擋不住今晚的衝擊,蕾蕾同學眼珠子迷離地翻了兩翻,身子向後一倒,便昏了過去。
……
……
留下在一旁角落裡尷尬無比,被視而不見的易天行目瞪口呆。
“醒醒,醒醒。”
鄒蕾蕾醒過來,便看見易天行那張平凡無奇,平日裡親切,今天卻覺得有些害怕的面孔。她先是下意識地往牆角里躲了躲,接著便嘴巴一咧又哭了起來。
這女子真是可愛,說不哭便不哭,說哭……那便很難停下了。
“錯了,錯了。”易天行急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像個大舌頭一般將事情解釋了一通。鄒蕾蕾雖然被駭的有些糊塗了,但看著床前的易天行,再看看床下那隻露出無辜神色的大紅肥鳥,神智終於慢慢恢復過來,半晌之後,她鎮定了一下心神,抖著聲音問道:“你不是鳥?”
“扯蛋!”易天行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髮揪下來,只可惜這頭髮比歸元寺裡的鐵蓮還要紮實,雖然這麼多年沒有長長過,但要撕下來也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易天行終於頗為艱澀地將自己的身世和在省城裡的遭遇講了個通通徹徹,明明白白。而在故事結束之後,鄒蕾蕾卻仍然只會睜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重複問著那一句話:“你真的不是一隻鳥?”
易天行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姑娘是否能夠接受自己這異於常人的體質和別的方面。只是看著有些痴痴的鄒蕾蕾傻傻地坐在床角。
“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他苦笑著說道。
鄒蕾蕾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是無法接受這些光怪陸離的故事:“真的很難相信。”
易天行嘆了一口氣,體內火元命輪微轉,手掌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在火光的映照下,鄒蕾蕾美麗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
又是一陣極長極尷尬的沉默之後,鄒蕾蕾試探著想回復兩人平常說話的氣氛。
“這就是你說的朱雀兒子?我剛才就是把它誤認成你?”她看著正在地面上百無聊賴地進行走路運的小紅肥鳥。
“是啊。”易天行習慣性地苦笑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變身,又變不成什麼奇形怪狀的傢伙。”
“真的挺可愛的。”女孩兒愛小動物的天性終於暫時戰勝了莫名的恐懼。
小朱雀從生下來的那天起,便開始聽自己沒用的老爹在自己耳邊嘮叨,說在縣城裡有個蕾蕾媽,這時候看著床上那個蠻可憐的女孩子,知道這位便是蕾蕾媽了,知道這位姑娘對自己老爹似乎比自己更為重要些,想著平時被老爹教訓的可憐模樣,它決定找一個厲害些的靠山,於是搖搖擺擺地向床前走了過去,憨態可掬。
鄒蕾蕾先是因為它的靠近嚇了一跳,接著卻被這紅色肥鳥走路時小屁股顛顛的好笑模樣逗笑了。
小朱雀見蕾蕾媽似乎挺喜歡看自己扭屁股,於是乾脆在床下跳起了巴西桑巴,將那胖乎乎的屁股扭成了麻花。鄒蕾蕾捂著嘴吃吃笑著,易天行在一旁看著終於鬆了口氣,心裡給自己這鳥兒子記了大大一功。
“我能抱抱它嗎?”鄒蕾蕾情緒有些平復了,但還是不大敢看易天行,卻似乎不怎麼害怕這紅鳥。
“當然。你可是它的蕾蕾媽。”易天行喜出望外。
“瞎說什麼呢?我可不想這麼早當媽。”一句調侃出口,一句嗔怪出口,男女間先前被平空拉遠的關係似乎又稍微近了一些。
小朱雀被易天行耳濡目染著,雖然今天是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蕾蕾媽”,但早就已經熟了老爹那套拍美人臀的溜鬚功夫,見蕾蕾媽要抱自己,紅火的雙翅一撲騰,便往蕾蕾的懷裡撲了過去。
“真沉。”鄒蕾蕾漸漸不再害怕了,抱著這隻肥重的大紅鳥。
小朱雀最近天天往武當山來回飛玩減肥,最聽不得諸如沉.重.肥.笨之類的話,聽見初見面的蕾蕾媽也這般說,耍賴似的把小腦袋往鄒蕾蕾懷裡鑽著,在蕾蕾柔軟的胸上又蹭又拱。
鄒蕾蕾吃癢,呵呵笑了起來,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小朱雀柔順的鳥羽。
易天行卻是臉色鐵青,心想老子還沒碰到過的地方,這鳥兒子倒搶了先,真是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