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本就有大疑惑,如果佛祖真是被淨土界的阿彌陀佛領著大勢至菩薩給暗中害了,那須彌山的反擊力量也太弱了些吧?
更何況,易天行自從在天袈裟大陣裡見識過佛祖留下的萬丈金光後,對於佛祖的本事有了真切的感受,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夠害得了佛祖。
那可是天上地下,唯他獨尊的牛人,怎麼能輕易被人害了?
任我行被東方不敗整到地牢裡,那是因為老任糊塗。花白老人家在塔裡吃苦,那是因為他不夠智慧。武靈王被餓死,那是他傻。
可仙佛的世界不一樣,這是一個純粹靠拳頭講道理的地方,想造反,想奪位,就必須得有那個力量。
易天行不認為有誰能比佛祖的力量更強大。
但事實擺在眼前,淨土界一直在阻撓著須彌山的復興,一直在阻撓著普賢、文殊兩位大菩薩尋找著真相。
“唉……”易天行嘆了口氣,頓住了身形,看著須彌山頂那一排矮矮的草房子,決定暫時不想這些,先去找找師公的下落。
這一排矮矮的草房子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本以為須彌山頂一定是金碧輝煌,即便如今破落,但至少也能有些當初盛時的殘景,不料竟然就是這樣一排平凡的有些過分的草房。
山腰間還能看見許多宏偉的建築殘垣,這山頂竟然如此普通。
他撓撓腦袋,行走在這些草舍中間,忽然間眼睛一亮,發現這些草舍恰好圍成了一個有缺口的圓,而在缺口那處,正擺放著一個石塊砌成的法壇,法壇之上是一大塊黑色的石頭。
黑石平滑,半透明的,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但總感覺裡面正隱隱透出某些極高明的氣息。
易天行靈識一動,知道這便是真武大帝所說的黑石壇,抬步便往那處去,不料一抬步……便聽見一道雷聲!
…………“譁!”一聲巨雷響起!
易天行捏起道訣護住心脈,念起經文遮住六識,體內金蓮青菩提猛然大漲,手舉黑鐵棍,傲然向天,準備迎接可怕的力量。
半晌之後,沒有雷電避下,須彌山頂什麼動靜也沒有。
易天行就保持著舉棍向天這樣英勇的姿式,臉色不免有些尷尬。
又一道巨雷響起,這次易天行沒有衝動,而是將神識灑開,去尋找雷聲的來路,不料發現雷聲居然是從須彌山頂這些殘破草舍裡的一間中發出的。
易天行愣了愣,心想這是什麼古怪,什麼樣的法器光發聲音不打人?
正想著,雷聲又響了幾次,然後緩緩安靜了下來。
那間茅舍的門咯吱一聲,被緩緩推開。
易天行眉尖一皺,瞳孔微縮,將境界提至最高,剎那間移形換影,疾退數公里,將自己隱在山頂一方巨石之後。
不知道此時此地,依然停留在須彌山上的人,究竟是何方神佛,易天行居然直到此時才發現對方的存在,看來是個很恐怖的人物。
———————————————————————從茅舍裡出來的是一個和尚,當然,這須彌山上也只有和尚。
不過這個和尚不一般,生的是肥頭大耳,光腦門子上油光鋥亮,體形巨胖,一件破袈裟上全是油漬汙痕,眉眼極闊,看著有些憨態可掬,偏生眼光偶爾一閃,卻是寒意大盛,充滿了狡黠之意。
這胖和尚走到黑石壇前,打了個呵欠,看來還沒有睡醒,這呵欠一打,只見山頂風起雲動,將稗草吹的四處亂舞。
須彌山久已破落,偏生山頂還顯得比較整潔,但黑石壇下依然生出不少青草,看著有些荒蕪。
胖和尚嘟噥了幾句,看臉色似乎是在埋怨什麼東西,右手在空中一招,不知從何處空間裡招出一個釘鈀來,那釘鈀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個齒,寒鐵齒不知多少年沒做過農活了,所以看不出本身的色澤來。
胖和尚嘟噥完了,一屁股坐在黑石壇下,很隨意地用釘鈀鋤著壇下的草,好不容易弄完了,他又起身,撅著肥肥的大屁股,吭哧吭哧爬上黑石壇,將自己袈裟的袖口一卷,充作抹布,在黑石之上馬虎無比的抹了兩下。
做完了這個工作,似乎這胖和尚又沒有什麼事情做了,他看了看四周,面色有些呆滯,下意識裡揉了揉鼻子,抱著釘鈀,便在黑石之旁坐了下來。
微風從山頂拂過,胖和尚抱著釘鈀又準備睡覺,有些迷迷糊糊說道:“佛祖騙俺淨壇使者可以吃萬家,哪裡知道居然是個清潔工的買賣。”
過了會兒,胖和尚漸漸睡熟了,在睡夢裡打起鼾來,鼾聲如雷。
真如雷,先前易天行小心提防的天雷,便是這位仁兄的鼾聲。
偶有夢話一兩句:
“大師兄,你可得來早點兒接我才成,師父他不肯走,我可沒辦法。”
“你這潑猴……得罪了佛祖,害得俺的仕途也灰常黯淡……潑猴!……美人兒,廣寒宮裡可寂寞?……”接著是一陣吸口水的聲音,“美人兒……雞腿兒……”
…………易天行從藏身的巨石後走了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到胖和尚的身邊,蹲了下來,以手撐頜,看著這和尚的眉眼,聽著這和尚的夢話,漸有微笑浮上臉頰。
見著傳說中的師叔了,他自然開心,但不知為何,心底深處有些酸酸的,如果不是看著師叔身上衣服油膩,或許他真有抱著對方大哭一場的衝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