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沒人。藉著從撕開的窗戶窟窿透進的光,楊秋池慢慢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臥室,窗戶邊是一張梳妝檯,正中一面大大的銅鏡,反射著清冷的光。
旁邊一張隱約有一把搖搖椅,緊挨著的是一個小茶几。
靠裡有一張大床,是那種古色古香的大木床,上面有雕花木欄。維帳低垂,擋得嚴嚴實實的。床的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搖籃,上面蓋著一塊黑布。
楊秋池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種想法,這搖籃裡一定躺得有一個嬰兒,他能想象得到那嬰兒胖胖的臉。他要去看看。
慢慢摸索著走到搖籃旁,伸出手抓住那塊黑布的一角,猛地一扯。
呼啦一下,一道黑影竄了出來,嚇得楊秋池叫了一聲,連忙避讓。
那黑影落在地上停住了,隨即又慢慢移動,一點聲音都沒有。接著飄上了梳妝檯,定住了,“喵~!”那黑影發出了一聲叫喚,原來是隻黑貓。
楊秋池舒了一口氣,猛然想起,老人們說過,在不乾淨的地方見到貓,是很邪的。死人的鬼魂會附在貓的身上。
楊秋池是法醫,整天打交道的都是屍體,經常獨自一個人在太平間的解剖室裡研究解剖取下來的人體各種器官,旁邊的解剖臺上就放著被掏空了內臟的屍體空殼,外面的停屍房裡還放著一些屍體。
他就是生活在死人堆裡的,所以,他從來不害怕死人,他看死人就像看花花草草似的很正常,而且還奇怪其他人為什麼要害怕。
但是,今晚不同。他見到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個女人,躲在鬧鬼的小閣樓裡哭泣的女人,一個飄在半空中沒有腿卻朝著自己笑地女人。
而且。這不是夢。
他真的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不是來自於死人,而是來自於死亡。
他盯著那隻貓,那貓卻象一座雕塑。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楊秋池決定不去管它,他轉過身。看著那被維帳擋著的檀木雕花大床。彷彿已經看見維帳裡的錦被下,躺著方才那白衣女子,一頭地長髮披散在枕頭上。
方才地事情太鬼異了,楊秋池決定探個究竟。
他嘴裡輕聲念動咒語。右手結法印,左手伸出,抓住維帳。猛地一扯。一個法印打了過去。
他期待著象電影裡那樣,出現一陣火光。裡面的鬼慘叫著就灰飛煙滅了。不過,裡面什麼響動都沒有。黑黑的看不清楚。
楊秋池探頭過去一看,床上沒有鬼魂,也沒有女人,空蕩蕩的一張床,靠裡一床被子摺疊得整整齊齊地,床頭位置有一對枕頭,也是整整齊齊的,象一對並肩依偎著地鴛鴦。
簡直是自己嚇自己,楊秋池暗罵了一聲,放下維帳,轉身要往外走,那梳妝檯上的黑貓突然喵地叫了一聲,跳了下來,一溜黑煙似的跑出了門。
楊秋池站在這漆黑陰森的房間裡,老是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盯著自己。回過頭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客廳那一邊還有一間房,楊秋池決定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就回去。他再也不想看見那個飄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笑地白衣女人,不管她是人還是鬼。
楊秋池低頭探索著路慢慢往外走,跨過裡間房的門檻,來到客廳。
突然,他愣住了,那扇大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月光透過大門窗欞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清冷地撒了進來,鋪了一地地白光,星星點點,好像無數隻眼睛在看著自己。
沒等楊秋池弄明白這門是誰關上的,眼角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轉頭望去,猛然間,他兩眼直勾勾盯著客廳中間地房梁,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房樑上,正吊著一個人,白衣白裙,頭低垂著,慘白的臉,一雙眼正盯著自己,吃吃輕笑!
楊秋池嚇得大叫了一聲,手腳僵硬著倒退幾步,猛地拌在門檻上,一跤摔倒,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一個硬東西上,頓時昏了過去。
……………………
“夫君~!夫君~!”耳邊傳來馮小雪帶著哭腔的呼喚。
頭好痛!楊秋池慢慢睜開眼睛,好刺眼的亮光!
楊秋池又趕緊將眼睛閉上。
“哥~!你醒了,太好了!”是瘋丫頭宋芸兒驚喜的叫聲。
“兒啊~!”楊母的哭泣聲。
我這是在哪裡?楊秋池努力回憶著,頭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