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我的確是應該在一個月後才到聖約翰城的,不過我在約克鎮得到了一架亞龍輦,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飛回來了!”
“亞龍輦?哦,這東西就算是教廷也只有不到十架而已,不過聽說你在鬥神島贏得了百萬金幣的身家,那麼,也只有亞龍輦才能配得上你的身家了!”
兩人來到了大教堂最高層的穹頂大廳,落座後,費迪南德把一摞厚厚的卷宗放到了杜塵面前的桌案上。
杜塵一面翻看卷宗,一面聽費迪南德解釋。
“去年,蘭寧帝國南方紐因河水災,沿岸災民無數,可近年來蘭寧吏治敗壞,貪官墨吏多不勝數!很多官員趁著水災的機會大發橫財,就算沒有機會‘發財’的貴族領主,也不顧災民的現狀,繼續徵收重稅!這樣一來,水災加上[***],讓民怨沸騰到了極點,甚至在帝國南方出現了一定規模的反叛軍,幾乎威脅到了帝國的穩定,巴爾格納陛下的統治!”
費迪南德給杜塵倒上了一杯朗姆酒,問道:“這種情況下,你說,巴爾格納陛下會怎麼想,怎麼做?”
杜塵道:“表面上應該是儘快平叛,懲治貪官墨吏!但根本上,帝國南方的民心已經變了,陛下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收攏民心!”
“沒錯,弗朗西斯白衣大主教閣下,您對政治的敏感讓我十分開心,這樣我就不用解釋很多了!”
費迪南德笑了笑,又給杜塵展開了蘭寧南方的地圖,指著紐因河沿岸道:“就在陛下焦頭爛額的時候,是神的寵兒你去賑災了,本來,你只帶了一萬金幣,說句不恭敬的話,誰也不會把你這一萬金幣太當回事兒,一萬金幣固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可是相對於一場水災來說卻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就算說他杯水車薪也不為過!
可事實上,紐因河沿岸的災民正是用你這一萬金幣做啟動資金,在短短的時間內恢復了非常和諧的秩序,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尤其是他們曾經共患難,一同在絕望中求生。所以,紐因河沿岸的平民異常的團結,治安秩序空前的穩定!而你也在紐因河沿岸居民心中有了超乎尋常的地位,這本來是一件非常好的功績,可是,問題卻也出在這裡!”
杜塵皺起了眉頭,有些政治頭腦的人都能意識到這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了。
“唉,如果你只給錢,那還好說,可你知道嗎,你在安特衛普港的演講,不知在誰的篡改又或是鼓動下,漸漸發展成了……”費迪南德表情怪異地聳了聳肩,“《紐因河自救宣言》!”
杜塵猛吃一驚,自己那一段順嘴說出來的空泛大道理,竟然被上綱上線,變成‘宣言’了?
費迪南德看著啼笑皆非的杜塵,苦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紐因河下游八百里沿岸的平民心中,你弗朗西斯的名字,已經與巴爾格納陛下並駕齊驅,甚至超過陛下了!”
杜塵也苦笑起來,粗口道:“媽的,該不會是誰在故意陷害我吧!?哪一國的國王能允許他的臣子的威望比他還高啊!?”
“是啊,但你表面上畢竟還只是一個沒有領地,沒有軍隊的勳爵,還不至於讓陛下忌憚!但不久前聖約翰城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費迪南德道:“你在裡克行省的西格魯神寢陵附近接見過很多平民吧?而且告訴他們,安傑斯副總長把你逐出了家門,對嗎?”
杜塵點點頭,當時他只不過就是為了在老祖母面前做出純潔可憐的樣子,才故意把這件事渲染後拋了出來的。
“不久前,那些心中感激你的平民來到燕京了……”
原來,裡克行省受過杜塵恩惠的災民,一聽到杜塵被逐出家門了,心裡頓時感到憤憤不平。這裡是鬥神的世界,封號鬥神的後裔被逐出家門,意味著奇恥大辱,是一件絕不能容忍的事情——想一想,如果杜塵前世的耶穌先生有後裔,但這個後裔卻被趕出了家門,受到百般羞辱,連祭拜耶穌的權利都沒有了,那全世界的基督教徒會怎麼想!?
事實上杜塵對這一點根本就沒有什麼認識,這也在老祖母眼中憑空製造出杜塵心胸是何等寬廣的假象,可從小接受神權統治的平民們卻替恩人憤怒了。
當時受過杜塵恩惠的平民們中,大部分人都是怕事兒的小民,心裡偷偷罵幾句安傑斯也就算了。可災民有多少?裡面總有少部分激進膽大的平民吧,他們盤算著,弗朗西斯給了我們一條活路,可他卻因為幫助我們蒙受奇恥大辱,那自己的良心能過得去嗎?
出於報恩的單純心思,這一部分平民聚合起來,到燕京替杜塵討個公道,可災民太多了,這麼大的基數下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人敢上燕京替杜塵討公道,那最後聚合起來的會有多少?而且人類的從眾心理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最後的答案是三千人!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
這些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平民心思很簡單,我們一不造反,二不暴亂,就是替有功於國的恩人討個說法,那這件事天經地義,無可厚非,最重要的是,我們是在替神的子孫說話啊!這與聖教法典中的律法是毫不衝突的,這樣,誰能挑出毛病來?
而且這些平民中也有一些有見識的,他們採取了一種非常溫和的方式表達意見,那就是搞了個災民聯名的大橫幅,用感激國王陛下派弗朗西斯勳爵前來賑災的名義,表達了一下對弗朗西斯的感激,順便,在感謝信中非常婉轉地提了一句,弗朗西斯被逐出家門是不合適的……杜塵乾笑著聽費迪南德說到這裡,不住地撓頭,“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本來陛下就對我擁有太多的民心感到不滿了,這樣一來……”
費迪南德搖了搖頭,“如果僅僅是這樣,聖教就能幫你把這件事壓下去!可後來這件事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他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繼續道:“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說了,有些話得罪你請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