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之眸來得快,去得也快。實際上,從子歌主動入魔到千面笑吐血受創,再到蘇盼柳跌坐在地瑟瑟發抖,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不超過三個呼吸。
當子歌費盡心力擺脫入魔狀態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浸溼了,就好像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他大口大口地、貪婪地、索取似的呼吸著空氣,乍看上去,倒還真像個溺水的人剛剛爬上了岸。
然,子歌是心有餘悸的。
方才不到三個呼吸的入魔,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個狂風驟雨的墨淵,他從墨淵之上墜落而下,可這一次卻沒有盡頭,他一直一直在無盡的墜落中墜落。
越往下墜,就越是黑暗;越是黑暗,就越看不到頭頂的光。
幸好,在無盡的墜落之中,子歌冥冥之中看到了一雙顏色截然相反的瞳孔。那瞳孔一閃而過,子歌沒來得及看清瞳孔的顏色,它便已經消失不見了。子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對瞳孔的顏色確實是不一樣的。
也託了那對瞳孔的福,子歌才能在那一瞬間抓住光的軌跡,把自己從無盡深淵中拉了回來。可是,子歌現在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他有一種直覺,以他現在的能力,如果不突破到武將境界,他下一次入魔,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即使拼命全力,大概也只能維持入魔狀態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
超過一個呼吸,屬於人性的靈魂,大概就要替換成魔之靈魂,掌管這具身體,變成一隻被慾望支配的兇獸了。
子歌甩了甩頭,把這個駭人的念頭驅逐出腦海。短時間內,他是不大可能突破到武將境界的了,畢竟小胖子也說過,能過幫助他晉級的東西,就在真正的妖界裡頭。
如果說,入魔也算是他的底牌的話,子歌決定,他要把這個底牌放在妖界裡面,而且前提是他已經得到了那樣能夠幫助他晉級的東西。到時候,就算入魔,子歌也能同一時間完成晉級,無懼入魔的威脅。
子歌此時如此想著的時候,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想法會在不久的將來一語成讖,而且那時候的事態絕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想象出來的。
迴歸現世,子歌本來打算破窗而逃的念頭,如今也已經用不上了。入魔的時候,他也是保留了幾分清醒意識的,因此也看到了千面笑噴血萎靡的那一幕。
現在再看千面笑的時候,怕是連一個初入將境的武者都能毫不費力地殺了他了。但子歌也不是嗜殺之人,他也看出了千面笑的傷勢,可以說,讓他活著,比殺了他還難受。
自然,子歌也就沒有殺他的心思了。
過了好一會兒,子歌才漸漸從入魔的後遺症中恢復過來,正打算更上一層樓的子歌看到蘇盼柳一副丟了魂似的模樣,也許是入魔之後,人性忽然的壯大讓子歌動了惻隱之心,他並沒有勉強蘇盼柳站起來。
反正時間多的是,下一層就是浮屠峰的第六級了,再下一層就是論道會所在之地,子歌倒也不著急。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後又倒了一杯,旋即捧著茶杯走向廊橋。
……
浮屠峰下,藍黑色與玫紅色的武元力碰撞在了一起。當屬於仇千恨的藍黑色武元力撞上屬於蘇夢兒的玫紅色武元力的時候,仇千恨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他低估蘇夢兒了。
獅子搏兔,也要使出全力,仇千恨不是獅子,卻犯了獅子也不會犯下的錯。原以為能夠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地一舉擊敗蘇夢兒,現在卻變成了雙方膠著的畫面。
藍黑色的武元力和玫紅色的武元力誰也奈何不了誰。
蘇夢兒也在暗暗叫苦,她從小就在真幻之森長大,雖有名師指導,實戰經驗卻少得可憐。第一,真幻之森沒有未開化的妖獸;第二,與她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不可能真的打生打死,頂多也就是切磋。
因此,可以說,蘇夢兒是一個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除卻“一眼萬年”這個堪稱逆天的天賦妖技外,蘇夢兒其實和尋常的將境九階武者沒什麼差別。
“天賦好,資質強”不算什麼,同等修為下,蘇夢兒終究是比不上一個終日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的。很不幸的是,仇千恨正是一個亡命徒。
且,與那些終日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亡命徒不一樣的是,仇千恨是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
他是一個從死亡大門走出來的亡命之徒!
仇千恨馬上就轉變了進攻方式。他突然撤去了藍黑色的武元力,蘇夢兒實戰經驗不足,玫紅色武元力衝撞向仇千恨的同時,她自己也一個踉蹌,身體向前傾倒。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