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狐族很熱鬧。
盛大的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篝火點燃了一張張歡笑的臉。少年們推杯換盞,偶爾落在子歌身上的目光,帶著發自內心的尊崇與嚮往;少女們濃妝淡抹,落在子歌身上的目光則是含情脈脈。
可子歌只是自己一個人獨坐在篝火旁,火紅的篝火把他的臉龐映照得通紅。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酒杯,酒杯裡的寒酒被火焰慢慢溫成暖酒,子歌還是一個人怔怔地看著篝火,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刻的子歌,恍若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深沉氣息,宛若一口深不見底的老井,讓人忍不住想要探尋。
篝火對面是一男一女,少女是蘇依依,少年是陸明責。
蘇依依今天看上去格外美麗,看得出小姑娘是精心打扮過了的。她從宴會開始便坐在這兒了,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子歌身上,那目光帶著說不清的色彩。
陸明責在大長老的調理下,又得了子歌給予的六轉命丹,已然傷勢痊癒。他也在看著子歌,目光與其他少年沒有不同。但偶爾,他也會把目光轉向蘇依依,每當這時,少年便會露出些許失落。
陸明責喜歡蘇依依,這是魅狐族人都知道的事兒。
一個搖曳的身影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徑直坐在子歌身旁。蘇依依看到這一幕,頓時嘟起嘴巴,氣鼓鼓地小聲道:“哼!**人!”
這婀娜多姿的女人,便是子歌的俘虜,蘇盼柳。
看著怔怔出神的子歌,蘇盼柳不鹹不淡地開口,打斷了子歌的沉思:“故作深沉!你不是贏了嗎?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歡呼?”
聽到蘇盼柳的聲音,子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望著蘇盼柳。那雙還沒完全褪去滄桑之色的深邃眼眸籠罩了蘇盼柳,看見這雙眼睛,蘇盼柳呼吸一頓,別過臉去,似乎連心跳也加快不少。
子歌將手中的暖酒一飲而盡,笑了笑,道:“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我不可以來嗎?”蘇盼柳下意識地反唇相譏,旋即又捂住了嘴,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階下囚,而不是那個高貴的炎狐族蘇大小姐了。
“呵!不用緊張,我又不就會吃了你。”子歌垂下酒杯,重新將目光轉向熊熊燃燒的篝火堆,“莫非蘇姑娘以為我是個嗜殺的人嗎?”
見子歌確實沒有動怒的跡象,蘇盼柳也沒那麼拘束了,道:“難道不是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語氣中帶著這個高傲的女人特有的譏諷。
“哦?”子歌把頭轉向蘇盼柳,手裡轉動著空了的酒杯,饒有興趣地盯著蘇盼柳,“願聞其詳。”
也許是因為子歌那帶著笑意的目光,讓蘇盼柳感到不自在,她沒有和子歌對視,而是看向篝火,道:“據我所知,自從你來了魅狐族,魅狐族就從來沒有安生過。”
“來到魅狐族的第一天,你就當眾殺了何翊。而後不久,你又與藍狐族少族主蘇啟禛發生矛盾,當街戰鬥,引來圍觀,結果居然是你折服了蘇啟禛。再接著便是你與蘇燚哥的生死谷之戰。”
“對了,在此之前,你還和陸明責打了一場。並在打敗他之後,指點他擊敗了威福,使得他對你俯首帖耳,言聽計從。說起來,你收買人心的本事還真不賴!”
“再接著……”
“再接著,便是今天殺了炎飛三人,強迫蘇姑娘服下毒藥,軟禁蘇姑娘,對嗎?”子歌接過蘇盼柳的話,臉上的笑意一如往常。
蘇盼柳看著那張笑臉,就莫名地恨得牙癢癢,想要把那張臉踩在腳下狠狠蹂躪,但她最終只能把這些不滿與憤怒化作一道冷哼。撇過頭去,不願看見子歌的臉。
而篝火堆面看到子歌笑意盎然的蘇依依,則以為這兩人是在打情罵俏,氣的腮幫子都快鼓得和腦袋一樣大了,碎碎念地咒罵著子歌:“死木頭,傻木頭,混蛋木頭,肯定是看上了這個**人!哼!都是賤人!”
看到蘇盼柳美好的背影,子歌調笑道:“既然蘇姑娘對我如此瞭解,還自不量力地找上門來,難道蘇姑娘此舉另有深意不成?”
蘇盼柳聽到子歌的調笑之言,一雙玉手止不住的抖動,看上去很想給子歌來上兩巴掌。難道她要告訴全世界,是她以為子歌在生死谷中使用了卑劣的手段,以為子歌只是外強中乾才來找子歌尋仇的嗎?
看著氣的發抖的蘇盼柳,子歌還不願就此作罷,將手中的酒杯遞到蘇盼柳面前,道:“沒酒了,勞煩蘇姑娘替我倒杯酒。”
蘇盼柳這回實在忍不住了,轉過身來,微怒道:“蘇墨,你別得寸進尺!是你自己說的,我是來做客的,我是客人,不是你的婢女!”
可子歌仍舊是笑意連連地看著蘇盼柳,還轉動著蘇盼柳面前的酒杯。
兩人對峙了半晌,蘇盼柳最後敗下陣來,怒氣衝衝地奪過子歌手裡的酒杯,站起身來。子歌看著蘇盼柳充滿怒氣的背影,笑了笑,武元力湧動,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殘影。
蘇盼柳端著裝滿酒的酒杯回來的時候,篝火旁已經沒了子歌的身影。她愣了愣,恨恨地把酒杯砸向子歌剛才的位置,臉上升起委屈之色,隱隱有淚水盈眶。
……
夜色如水,子歌走在一條漆黑的小道上,身後是漸漸遠去的歡笑聲和越來越暗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