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做了一個夢,實際上,每晚入眠後,他都會進入同樣的夢境。
夢境有兩個。
第一個夢境中,他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墨淵。墨淵上的小木屋與墨淵上的風光交融為一體,靜謐得像是一幅山水墨畫。小時候的他在墨淵上修習武道,父親和母親就站在木屋前,相互依偎地看著他。
第二個夢境是他在突破至士境十階時,意識穿越時空,依附在某個無名強者身上時的所見所聞(詳見第七十八章)。高臺上的信仰,一眼望不到頭的帝皇強者,虛無深處的未名存在。
兩個夢境時常糾纏著子歌,如果是第一個夢境代表的是祥和,那第二個夢境便是無邊無際的絕望。此時,子歌再一次沉浸在兩個相互交替的夢境之中,意識昏沉。
……
外界,璇皇殿。
蘇詠璇從閨房中走了出來,房門開啟一瞬間便又關了起來,蘇依依和洛紫馨站在門外翹首以待,兩個女孩兒已經站了快十二個時辰了。
還有一個小丫頭躺在大殿之中屬於蘇詠璇的位置上,睡的正香。小丫頭身邊還躺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狐狸。
大殿之中,蘇依依身上依舊是一身藍裙,但裙上的泥漬和血跡讓她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她的眼中滿是焦急和自責,還有隱藏的一絲不為人知的情愫。
洛紫馨一身紅妝,也許這個時候穿紅裙並不適合,但這是她昨天的衣物,她站在這兒也快一天一夜了,滴水未進,這對身為凡人的她來說並不好受。
看到蘇詠璇從房中走了出來,兩個女孩兒不約而同地迎了上去,兩人都張開了紅唇,但洛紫馨太久沒有說話,又沒有喝過一滴水,剛一張口才發現自己有些失聲了。
蘇依依的聲音便先響了起來:“璇皇大人,傻木……他怎麼樣了?”
洛紫馨下意識地看了蘇依依一眼,在她眼中,她看到了蘇依依的焦急、關心、期待、自責,以及蘇依依以為自己隱藏得很深的某種情愫。
洛紫馨很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愫。
蘇詠璇平淡回答:“放心,他沒事,你先回去吧。”
“不。”蘇依依堅定地搖了搖頭,這是她第一次沒有聽璇皇大人的話,“璇皇大人,我想在這裡等他醒來。”
蘇詠璇意味深長地看了蘇依依一眼,旋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蘇詠璇似乎有其它的事情,沒有過多停留便離開了璇皇殿。也許是殿門關閉的聲音吵醒了小丫頭蘇萌和小狐狸,一人一狐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
小丫頭蘇萌抱著小狐狸走到洛紫馨身邊,仰著頭望向洛紫馨,脆生生地問道:“紫馨姐姐,大哥哥還沒醒嗎?”
洛紫馨蹲下身,撫摸著小丫頭蘇萌的頭髮,努力地彎起嘴角,笑了笑道:“萌萌乖,大哥哥還在睡覺,很快就能醒了。”
“真的嗎?”小丫頭看了看洛紫馨,又轉過頭望向蘇依依,“依依姐姐,大哥哥很快就會醒了嗎?”
蘇依依也努力地張開笑容,點了點頭,輕聲道:“嗯,他很快就會醒了。”
洛紫馨和蘇依依對視一眼,兩個女孩兒臉上的笑容很勉強。
……
時間撥回到昨天晚上,子歌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
“哼!”天地間響起的聲音宛若驚雷。
寂靜的月夜下,兇獸冥狼的動作瞬間靜止,前一刻還高高在上的它,此刻卻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兇獸雖然毫無理智,但也懂得趨吉避凶。
在這聲音中,兇獸冥狼聽到了毀滅與死亡。
在它簡單的思維當中,卻也判斷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比它還要強大千倍萬倍的存在,且聲音是針對它而來。若是自己沒有停下刺出的利爪,兇獸冥狼毫不懷疑地、清晰明瞭地知道,自己會在殺死那個渺小的食物之前被這個聲音的主人殺死。
聲音落下,子歌的意識徹底陷入昏迷。他搖搖欲墜地向前倒去,卻倒在一個柔軟的懷抱之中,鼻尖傳來記憶裡某個熟悉的體香。
“蘇……詠璇……”子歌微微張口,但這只不過是記憶與身體產生共鳴後產生的反應,實際上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也許是休克。
抱住子歌的身影聽到子歌的話,身體微微一僵,旋即發現子歌已經沒有清醒的意識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嘆氣聲中有三分輕鬆,三分失落,三分怒氣,以及最後一分哀怨。
來人正是魅狐族現存的、唯一的皇境大能,璇皇蘇詠璇!
……
事情是這樣子的。
子歌離開魅狐族領地之後,小丫頭蘇萌又急忙趕回聖峰,要把蘇依依失蹤的訊息告訴與璇皇大人待在一起的大長老。可小丫頭趕回聖峰後,才發現大長老已經返回魅狐族,一老一小很不巧地沒有遇到。
於是,小丫頭便將這事兒告訴了蘇詠璇。起初,蘇詠璇並沒有在意,因為她深知子歌的底細,並不認為王境之下會有對子歌造成威脅的人。至於王境之上的存在,要對付子歌也不會採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