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生氣,瞳孔放大,光彩更是一點兒都看不到,那是典型的死人的眼睛。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倒退幾步的子歌,空洞的眼神讓子歌汗毛直立。
子歌平復氣息,提著油燈,光亮照射在窗上,他這才發現,那雙眼睛以下,沒有任何東西,鼻子嘴巴還有脖頸,好像都被人砍了似的。這窗戶是雙向的,按理來說,子歌在觀察那雙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也應該是可以看到子歌的。
可光亮照射在那雙眼睛上,那雙眼睛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子歌,子歌也漸漸習慣那雙眼睛的注視,便不再害怕,而是聚精會神地觀察那雙眼睛。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但死人的眼睛會告訴子歌某些東西。
子歌發現,那雙眼睛依舊殘存著恐懼之色,它的主人的死亡應該就發生在一瞬間。可讓子歌感覺到離奇的是,它的主人應該不是被人殺死的,反倒像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至於其他更多的東西,子歌已經看不出來了。畢竟那只是一雙死人的眼睛,能夠給到子歌的有用資訊並不多。
子歌把燭火放在窗臺上,依靠著牆,坐了下來,習慣性地摸著耳垂。
“這雙眼睛究竟想幹嘛?它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還是說,其實還有另外的眼睛在盯著天隱村的每家每戶?外面有什麼東西?真的是死人嗎?”
“不對啊,如果有死人而且還不止一個,那屍臭味應該會很濃,可是我並沒有聞到一絲的屍臭味。可那明明是死人的眼睛,人死之後,三魂七魄入輪迴,只留下一具空殼的屍體,難道是有人在操控著屍體嗎?”
“等等!”子歌忽然摸著耳垂的動作一頓,“我好像忽略了什麼!天隱村的三面都是禁地,妖獸山脈也算得上是人類的禁區,那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煙爺爺說,他是在妖獸山脈邊緣找到我的,那我又是怎麼穿過妖獸山脈的?我記得,天道把一道金色光芒打入我的體內,我就昏過去了。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再追根溯源,天隱村又是怎麼來的?它為何會在三大禁地和妖獸山脈的包圍下?煙爺爺曾經提到的那個男人,和外面的眼睛有沒有關係?”
子歌忽然感到一陣頭疼,他雙手抱頭,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表情痛苦。他掙扎著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直抖動的手把杯中溢滿的水灑了些許出來,仰頭,一飲而盡。
他強行把腦海裡的問題驅逐出去,才漸漸恢復平靜。他不是沒想過喊墨靈出來,小胖子一直自詡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說不定能從他那兒知道一些線索。
但不知為何,子歌始終沒有召喚小胖子。
夜色越來越濃,子歌壓抑下有些煩躁的心情,他決定再多觀察一段時間。
……
第三天晚上,眼睛再一次出現,子歌仔細觀察,發現了一個不同之處。這雙死人眼睛,和昨晚的死人眼睛不屬於同一個人!
相同之處,便是兩雙眼睛都殘留著恐懼之色,應當都是被嚇死的。雖然是一個細小的發現,卻讓子歌備受鼓舞。
到了第四天晚上,眼睛“準時赴約”。
子歌一直在守株待兔,終於讓他又有了新的發現,這些死人眼睛並不是在天黑之後就馬上出現,而是到了深夜,大概是子時出現,寅時才消失,只存在約莫兩個時辰的時間。
而且,這一晚的死人眼睛,和前三晚一樣,不屬於同一個人,眼中都殘留有恐懼之色。
第五晚,第六晚,第七晚……
每天晚上,子歌都在觀察窗外的死人眼睛,等到眼睛消失了才眯一會兒。但他似乎忘了,他現在只是一介凡人,長期的短時間睡眠讓他每天白天精神不振。
村裡的老人們都調笑道,是不是晚上和誰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弄的洛紫馨對他滿腹怨念,子歌也偶爾能吃到一些要麼是“鹽放多了”“辣椒放多了”,要麼就是“忘記放鹽了”的菜食。
子歌對此哭笑不得,卻也不好解釋什麼,難道告訴洛紫馨,自己每天晚上都在對著一雙死人眼睛思考事情嗎?
於是,這少年只好啞巴吃黃連咯,只是苦了煙爺爺,時常得跟著子歌一起吃那“忘記放油鹽”的清水面條。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連續的觀察已經讓子歌把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還矇在鼓裡。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每天晚上在他窗外的死人眼睛,都不屬於同一個人。
而且,這些眼睛的主人,應該都死於自己的恐懼。但最核心的問題依然困擾著子歌,外面的死人眼睛,究竟是什麼東西?僅僅是死人嗎?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