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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玉衡原本坐得離宋微塵極近,但看著眼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他眼底一抹失落,默默從一側的椅上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那日,除了圍在樊樓周圍的破怨師外,他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雙雙昏迷,裹在一面春旗裡,情況都不太好。
他只能將人帶進樊樓做緊急治療,快天亮時兩人情況先後脫離危險,才將他們帶回了司空府。
許是因為情毒發作那日的小插曲,許是因為臥寒塘浮生片刻光陰,許是因為水街那晚的糖葫蘆尤其適口,這次宋微塵在府中出事讓莊玉衡更加看清自己心意——原來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如此失了方寸的一天。
本來因著她失憶,一切重新洗牌。他甚至有一絲期冀,只要她願意,他又何妨挑明心意。
而眼下宋微塵已徹底恢復記憶,他於她而言,又回到了以前那個與阮綿綿同樣稱呼的“玉衡哥哥”。
終歸是,黃粱一夢驚覺短,惆悵夜來眷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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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孤滄月依依不捨放開小人兒,莊玉衡才收斂了情緒溫柔啟聲,“微微,你感覺恢復的怎麼樣?”
宋微塵藉著孤滄月的攙扶坐起,也許是因為記憶和語言表達能力都歸位了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好了許多,除了胸口還有些悶痛,其他已無大礙。
“說來話長,我明明被捅了一刀”,宋微塵捂著心口感受了一下,“但我現在只是這裡有些疼,沒有傷口也沒有出血,很奇怪。”
“汀風在你身上設了移傷禁制,他替你受了那一刀,差點死了。”
莊玉衡低聲解釋,這種事,不該瞞著她。
宋微塵一怔,移傷禁制是什麼?難道是她身上的傷會自動轉移到他身上?!
這個傻子!他可是寐界的安全盾,萬民的守護神,怎麼能如此不管不顧,把自己的性命押在別人身上?!
宋微塵昏迷前的記憶襲來,“我記得是他救了我。”
“他那時已經身受重傷,救下你之後就昏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
宋微塵急站起,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孤滄月緊著扶住了她。
“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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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塵輕輕推開一間有些陌生的司空府客房門,屋內一股濃濃的藥味——她堅持要單獨來看他,孤滄月心中失落,卻又不願干涉她的決定,只是一路扶到門口,再未踏入半步。
那個記憶裡總是頎長而立、氣宇軒昂的男人,此刻嘴唇蒼白滿臉虛弱的闔眼躺在床上,胸前裹著的紗布隱隱還透著血漬。
宋微塵不自覺捂住了胸口,眼前的他,讓她忍不住一陣陣心疼。
輕輕坐到床沿,不自覺握住他的手,記憶裡她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拉過他的手。
宋微塵第一次發覺他的手好好看,指甲修剪的極乾淨,掌心乾燥溫暖,手掌寬闊手指修長,她的手放在當中顯得小小一隻,好有安全感。
只可惜,他的手沒有回應,宋微塵不自覺握得更緊了些,生怕他丟下她不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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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嘴唇有些幹,瞥見桌上有給他包紮傷口的紗布和棉團若干,便去取了一小團棉花,倒了一盅溫水,將棉花蘸溼給他潤了潤嘴唇。
驀然想起那次他在無晴居突然舊疾發作嘔血,無法自行咽藥,她情急之下只能用手掰著他的下頜嘴對嘴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