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對她微俯身施禮,淡淡的淺笑,道:"民女扶疏參見常大人,今日是令郎的大喜之日,扶疏特來恭賀。"
"就憑你也想踏進我常府的大門,沾我兒的喜氣,扶疏姑娘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常德冷聲一笑,話語譏嘲,滿臉的不屑。
白寒煙輕輕地笑了笑:"我與令兒媳且有過一面之緣,玉蘭苑的姑娘也著實喜歡民女的手藝呢。"
"放肆!"
常德怒吼的大聲呵斥,臉色扭曲得厲害,抬腿上前一步作勢就要扼住白寒煙的脖子,白寒菸捲翹細密的睫毛顫了顫向後退了一步,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起伏,腳下突然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傘跌落在地上,她做戲似的,惶恐的叫出聲來。
"常大人這是在作何?"
常德聞著忽然出現的聲音,身子一頓,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白寒煙低垂的眉眼也是詫異不止,只覺一柄傘便在頭頂漫了過來,遮去了傾洩的雨絲,她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白寒煙認得此人的聲音,當初與他有過不少的交集。白寒煙緩緩的回頭看著王昕平凡的面孔上,卻籠有一股迷霧,一般的玄妙氣質,眉眼間滲透出來。
"多謝公子."白寒煙對他輕施一禮,頗為感激的說道.
"姑娘如何得罪了常大人,他可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王昕偏頭看她勾唇微笑著,白寒煙見他的神色微怔了怔,王昕此刻的模樣比起數月前的內斂,現下卻招搖了許多,聽聞上個月他被聖上任命為刑部左侍郎,從一品,比起那常德只矮了一截,如今正蒙聖寵確實是如日中天。
的確有本事自視甚高。
白寒煙不著痕跡的嗤笑一聲,垂眸抿唇,有些委屈道:"我與常大人兒媳之前有過幾面之緣,今日她大喜便特來恭賀,只是沒想到常大人將小女子拒之門外,小女子……"
王昕臉帶笑意瞭然的頷首,對著常德兒媳的身份也略有所知,只怕是滿朝上下都知曉,常德的府門傳宗接代的都是青樓女子,也就見怪不怪了。
王昕衝著一臉陰沉的常德似笑非笑的道:"常大人來者皆是客,這樣總歸不是待客之道。"
常德臉上陰晴不定,臉色變了幾遍,最終卻是一甩袖子轉身離去,白寒煙眉目低垂,心跳如鼓,她本來打算隨便找個來恭賀人能替自己解圍,常德總歸不會在外人面前對她嗤之以鼻。
只是,白寒煙沒想到來人竟是王昕,他向來精明,希望自己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馬腳才是。
遠處的常府在秋日細雨中輪廓明顯,喜氣滿溢,只是這磅礴的府邸中,昔日裡又是哪個佳人在裡面一閃而過,白寒煙忽然聽了見王昕的嗤笑聲,蓋過她胸口裡急促的心跳聲。
"姑娘若不嫌棄雨絲微涼,不如就在此稍等一會兒,看看這新娘子究竟是如何芳姿,能虜獲了常府公子的心?"王昕偏頭對白寒煙輕笑著道,白寒嫣乖巧的點了點頭微福身道:"也好。"
隨著吹鑼打鼓的歡快曲調,悠悠的從前方傳來,王昕偏頭瞧著遠處的巷口,白寒嫣也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今日連綿細雨,喜娘的聲音都一再得被雨澆的低下,為首的扎著紅綢的高頭大馬之上卻空無一人,原本該是新郎官的常鳳軒,此刻竟然也成了軟轎。
丫鬟和小廝不停的在轎旁伺候著,風頭勁蓋過了後面被八抬大轎的新娘,這吹嗩吶的隊伍被雨打得幾度無法喘息,將調子吹得凌凌散散。
王昕見到此景不由得掩唇輕笑幾聲,片偏頭對白寒煙道:"也著實沒什麼好看的,姑娘請吧。"
白寒煙點了點頭,與王昕同打一把傘,向常府內走去。
門口接待的小廝,認識白寒煙,卻也礙著王昕的面子無法開口,只能躬身道:"王大人,扶疏姑娘請。"
王昕微頷首,抬腿向廳堂裡走去,裡面人山人海,一片觥籌交錯的喜氣之下,王昕向來內斂坐在廳內下首的第三張案桌之上,既不招人注目又恰到好處。
白寒煙入得廳堂,便想找個藉口走掉,可是無奈胳膊卻被王昕一直拉在手中,直到端坐在案臺之上,他才微微鬆開手指,忽然他對著白寒嫣展顏一笑道:"姑娘的名字喚作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