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凝視著他,柳眉緊蹙,似乎揣度著他話中的真假。
王昕輕笑道:”我王昕鮮少與人比試定力,今日白姑娘既然來了,我便也不再兜圈子,我王昕出身貧苦世家,從小便見慣了人心醜惡,欺壓不平,如今走上仕途,勵志懲惡,卻也存了扶搖之上,一人之下的野心。白姑娘既然選擇與我合作,定然也知曉,我王昕並非十惡不赦的人,畢竟當年你父親一案,我雖未插手相助,卻也沒有落井下石,你父親在世時便與我說過他有一個女兒,狠戾與聰慧不輸男子,五年來,我從未向聖上洩露過隻言片語。”
白寒煙眯著眼彷彿是隔著俗世的血腥與寒涼,望著王昕漆黑冰冷的眸子。旋即她斂下所有情緒,嫣紅的唇角也作戲一般對他露出溫婉的笑意,便聽見王昕繼續道:”不過你父親卻也言過其實,若說聰慧你的確不輸男子,可這一顆心卻不夠狠,畢竟小女兒家的心態總是溫和了些許,不過也好,女兒家太狠厲,可是比兩個男人斷袖之癖,可還會聲名狼藉。”
王昕這一番話屬實是話中有話,段長歌這一路相伴,處處維護,京城裡人人都看在眼裡,而他究竟知不知曉她的身份,與白寒煙是否也是同一陣營?
垂下眉眼,白寒煙的笑靨上嵌著淺淡的笑意,唇角勾起卻一抹涼薄:”他不過是我步入京城而不得已的手段罷了,他段長歌是何人,人盡皆知,他的野心可不比你王大人小,又有勢力,只怕一旦將我的秘密洩露,我白寒煙會連渣滓都不剩!五年前的蕪族,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王昕頗贊同的點頭,轉了眸子看著她,卻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道:”不錯,段長歌是個不好惹的人,只不過……白姑娘,你就這樣找我做掉腦袋的事,怕是沒有誠意吧。”
白寒煙挑眉看他深邃的眸裡毫不掩飾的如餓狼獵食一般的野心,她忽而湊近了他,眉心微舒漸漸笑開:”王大人,你既然都說我白寒煙聲名狼藉,那配王大人的狼子野心,豈不正好?”
有一句話王昕說錯了,若說狠戾,白寒煙對平常人雖做不到,可對仇人,對她自己,她也絕不含糊,這一招她是將自己也算計進去了。
是福是禍,一切聽天由命。
段長歌,倘若她若輸了,那兩個字便不做數了。
王昕聞言身子顫顫的笑了起來,微低頭也湊近了白寒煙,那侵略意味的氣息瞬間將她困住:”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這世上的女子只要狠得下心,就都是絕頂聰明。你這一招算是精明,怎麼樣都是穩賺不虧,既然如此,我王昕也捨命陪美人,白寒煙咱們就來試試,是不是配的正好?”
”大抵英雄都存了情濃繾綣的夢,白寒煙對王大人躬身以待。”她笑得花枝招展。女兒家的羞澀與嫣然並蒂,倒是別有滋味,說罷,她拾起斗笠戴在頭上起身向門外走去。
感覺王昕的視線仍落在她的身上,白寒煙在門口頓下步子,偏頭笑道:”京城之中暗流甚多,如何將暗流平穩,端看王大人如何手段了。”
說罷,她推開屋門大搖大擺的走出按察使大門。
王昕的目光漸漸從門口收回,把玩著手裡的茶杯,眸光你漸漸斂成居高臨下的睥睨,猶如一尊神靈不可逾越,他嗤笑道:“果然是有趣。”
出了按察使大門,她一路行的暢快,看來王昕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從昨日林之蕃的那一把飛刀射來,他便知曉她一定會來尋他,不過,這也在白寒煙的算計當中,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瞭。
白寒煙摘下手中的斗笠。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來,夜色漸漸深了,細雨也已經歇下,空氣裡微涼的風讓她有些顫抖,這一張網已然撒入湖裡,就看最後倒下的會是誰,會撈出那條大魚?
回到蒼離為她尋找的房子,她推開門扉走進院中,還未出門,便感到一股肅殺的氣氛,激起她陣陣寒戰,幾乎是想也不想,她轉身就走。
“去哪兒?”
一聲冷冽的聲音不帶感情的從屋子裡傳來,白寒煙身子一頓,聽見他的聲音,便恍如在夢中一樣,冗長的讓她不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