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鄉縣雖小,但卻是極美的小城,只可惜,段長歌和白寒煙二人來的時令不對,若早來個把月,便可瞧見滿街的牡丹花開,正是應了那句詩“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時值五月,牡丹漸次凋謝,花瓣拂柳的大街上來往跑著行商快馬,鼎沸的行人,叫嚷的小販,時不時傳來陣陣清薄炊煙,想來,這人間繁盛大抵不過如此。
段長歌挑了武鄉縣最大的客棧,最好的雅間吃著朝飯,白寒煙此刻臉上的紅暈才慢慢退去,極力裝作自然的樣子吃飯品茶。
段長歌不語,白寒煙也不語,氣氛變的凝滯起來。
小二推開雅間大門提著茶壺走了進來,抬手為白寒煙續滿茶,瞧著她俊秀柔美的側顏,忍不住用眼角偷瞄了她幾眼,直到茶水滿溢,仍不自知。
段長歌抬手將桌子一拍,桌上的那些碟盤都紋絲未動,只有箸筒被震得跳起來,他隨手抽了支筷子,抬指將筷子往外一彈,筷子帶著小二提著的茶壺子死死地插進對面的牆上,而茶壺竟穩穩的落在筷子上。
小二被段長歌身上迸出的冷冽嚇得渾身一顫,連聲道歉,臉上還陪著笑,拽長了窄袖要擦掉桌上的水漬。
白寒煙擺了擺手,並不在意,只是隨口問道:“小二,這武鄉縣人傑地靈,一片祥和之態,想來你們縣令定是事事躬身,治安有條才會如此安泰吧?”
小二臉上的笑容微僵,附和的點了點頭道:“是,是的,小縣太平的很。”
“你們武鄉縣就沒發生什麼大事?”段長歌執筷夾菜,*的問道。
小二臉色變了幾變,搖了搖頭匆忙施一個禮道了一聲“兩位慢用”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段長歌放下筷子,抬眼瞧著小二,眸裡洇了一抹精光:“我向你打聽一件事。”
小二被他的目光逼的打了個冷顫,僵硬的笑了笑,膽怯地回答:“客官想要打聽什麼?”
“我有個寵物走丟了,不知你看沒看到?”
“什,什麼寵物?”小二步步後退,心裡騰起不詳的感覺。
“它是一隻純白的小狐狸,你可曾見過?”
段長歌微笑的看著他,小二隻覺雙腿一軟,大叫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跑,段長歌嗤笑一聲,一抬掌雅間大門應聲而關。
小二絕望的癱軟在地上,段長歌負手走向他,輕笑道:“陰間執法者,武鄉縣內人盡皆知,我不相信你沒聽說過?”
“沒,沒我沒聽說過。”小二不停的後退,身子依在門板上退無可退。
“沒聽說過?”段長歌居高臨下的睨著他,慼慼的笑著:“那被懲治過的犯人砍頭時,你可去湊過熱鬧?”
小二像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情,面如土色,身子不停的顫抖:“不能說,不能說……”
白寒煙此時放下茶盞也走了過去,蹲下身對小二彎唇微笑,語氣隨和:“小二莫怕,我們只是打聽一下,你若知道就告訴我們。”
小二一下子哭了出來:“這,這我真的不能說。”
白寒煙皺起眉頭,驚疑道:“為什麼不能說,是有人威脅你們?”
小二抱膝縮成一團,直哭得氣噎聲嘶:“鬼神之事不能沾染太多,也不能洩露太多,縣老爺,縣老爺就是審了太多陰案,所以才陰氣噬心,想不開自殺的!”
白寒煙大驚:“你說什麼,武鄉縣令自殺了!”
她回眸看著段長歌,見他也是一臉驚詫,白寒煙急忙問那小二:“大人自殺是何時發生的事,那大人可也是被那陰間執法者審判的麼?”
小二摸了一把淚,哽咽道:“不是,我們程縣老爺是自殺,是今天清晨死的,老爺一生清白,去青天明月,那裡有什麼罪行讓那鬼怪審判?”
白寒煙忍不住驚駭,武鄉縣令是今天清晨自殺輕生,與昨日王錦五人之死就差了一日,他們之間的死亡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武鄉縣衙。
有兩個少年站在縣衙門口,其中一個穿青衣的少年拱手作揖對守門的差役百般商量著:“幾位差爺行個方便,我二人是貴陽府的仵作,這幾日回鄉探親,忽聞縣老爺殂卒,特來拜祭,我二人也有一身本領,看看能否幫……”
“去去去,管你哪來的仵作,我們縣老爺還用的著你來驗屍,走走,趕快走,不然就將你抓起來!”官差打斷那少年的話,滿臉的不耐,口中吐言威嚇,作勢就要拔出官刀。
身後的緋衣男子似乎脾氣急躁,起身就要拔出腰間的長劍,卻被那青衣少年強行拉開,對著亦抽出官刀怒目圓睜的差役陪著笑臉,拉扯那男子著往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