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低頭睨了一眼他的屍體,忍不住彎了彎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他早就該死了!”
“楊昭,他的年歲已大,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活不長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他用一生的時間來愧疚和悔恨,這些年的折磨也不好過,你為何就不能放下,不是救贖他,而是救贖你自己。”
白寒煙看著老仵作的屍體,只覺胸口憋悶的很,楊昭卻笑出了聲,抬腿跨過他的屍體,一步一步向白寒煙走來,直至二人身側只有一寸的距離,他才停下了腳步,白寒煙沒有退卻,筆直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映在眼底。
楊昭低眸看著她,忽然道:“你知道綺羅族為何會在沒有綺羅花嗎?”
白寒煙皺了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她抬起眼打量一般深看了楊昭一眼,驚道:“難道是你?”
“不錯,早在很多年前,我便偷偷摸進綺羅族的禁地,將所有綺羅花盡數毀掉,連種子都被我燒掉了,只留下五顆,至此世間除了我手中這五顆的種子,綺羅花也從此絕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白寒煙問不由得出聲來。
“因為這花……太過邪惡。”楊昭伸手撫上自己的眼角,目光有一瞬的失神。
白寒煙想起在巷子口與他初交手時的一瞥間,撞到那一雙血紅的雙眼,微微低嘆,恐怕用這綺羅花殺人的同時,這花也殺了楊昭,殺了他心中的善良。
“這祭祀開啟過程太過於痛苦,沒有深入骨髓的的執念,根本走不下去……還是從此絕了的好。”
楊昭的神色有些悲痛,他若不是一心為了復活父親,這份執念從五歲開始一直守了二十五年,恐怕也堅持下去。
白寒煙只覺他的身上一股悲哀如潮水一般覆蓋他身上的恨,其實他也活的很痛苦。
楊昭忽然抬頭看著白寒煙,扯了扯唇角道:“白姑娘,其實你在地洞看見我時,就懷疑我了吧。”
白寒煙一怔,旋即搖了搖頭,她微沉的雙眼劃過一抹精光,道:“不,從一年前在巷子裡遇到你的時候,我就懷疑過你,只是事情被擱置一年,我也從心裡不願你懷疑你,而且,那時候,我也著實想不通你殺人的動機。”
楊昭神色一頓,眸子微睜,倒有些吃驚,道:“白姑娘到底說說你當時為何懷疑我,我自認並未露出任何破綻,一切都合情合理。”
白寒煙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是,一切合情合理,可這一切的合情合理太過巧合,也太過刻意了。”
“刻意?”楊昭似是不解,白寒煙抬起清亮的眸子直視他的眼,神態嚴肅,一字一句極端認真,道:“那夜兇手將女屍扔出逃離後,與你在巷子口撞到便是一個巧合,這個巧合,也許還能解釋得通,畢竟你是捕頭,夜間巡視邊水城原本就是你的責任,而在我說出巷子口有屍體之時,你的表情先是驚恐,而後又看似被我的一句話你怕了的話而激怒,率先跑到巷子裡,看似無懈可擊合情合理,實則,那時我在你身後疾步也追不上你,而你當時必定心急如焚,想將那女子屍身藏匿好,在那條深巷裡你用的輕功。”
白寒煙頓了頓,楊昭卻雲淡風輕的一笑:“就憑我用的是輕功,你就懷疑我?”
白寒煙輕笑一聲,道:“你試想一下,一個膽小又害怕的人又如何在那個陰冷詭譎,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裡走的如此之快,更何況,巷子口還有一具死屍,這難道不可疑嗎?”
楊昭雙眸微眯了一下,點頭道:“倒是我疏忽了,可就憑如此微不足道的一點,你也不可能懷疑我就是兇手!”
“當然,只不過最後的兩點讓我更加懷疑你。”白寒煙看著他神色冷冷的。
楊朝衝她聳了聳肩:“我很好奇,我究竟做了哪兩點讓你起了疑心。”
“其實那具女屍是被你藏在巷子凹處那口黑缸裡了吧。”白寒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楊昭瞬間變了臉色,她滿意的扯了扯唇角的花,道:“你當時甩開我率先趕到巷子口處瞧見了那女人,而我在身後緊追不捨,一時間你的確無法轉移,只有那口黑缸,離得又近,又方便藏屍,是你唯一的藏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