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被迫仰起頭,無涯老人一張乾癟的臉,兩隻寒氣逼人的眼,緩緩隱入她的眼瞼之中,莫名的她一陣惡寒。
白寒煙只覺喉嚨似乎被他掐斷了喉嚨,伸出雙手想掰開那老頭的鉗制,奈何那老頭的力量委實大的驚人,任憑其她如何努力,也撼動不了他的手掌,轉瞬便只剩下出氣,渾然沒了進氣,轉瞬一張小臉便由白轉青,那老頭瞳孔一縮,戾氣浮動,低頭在她耳邊陰森的問了一句:“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莫雲在一旁雙手抱著胸,似乎在作壁上觀的看著戲,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的說道:“你掐著他的喉嚨,讓他怎麼說?”
無涯老人聞言眼中瀰漫的血色漸漸退去,唇角邊浮起了一種詭譎陰沉的神情,忽的一甩手將白寒煙甩在了出去,她踉蹌了幾步,一個不穩跌倒在地上,神色頗狼狽。
白寒煙低頭伏在地上用力喘幾口氣,臉才漸漸緩了過來,揚起臉怒不可遏的看著那詭譎多變的老頭,轉眸又掃了一眼一旁的莫雲,不由得凝眉怒道:“前輩真是好笑,我若是知曉其中一切,又何必跳這萬丈懸崖來尋你,喬初既然想殺人,又何必假借他人之手,反正無論是你,但是他我都無一絲還手之力!”
說罷她掙扎的站起身,便向外走去,可方行至門口,就在那門陡然被關合上,無涯老人在身後陰森森的道:“丫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白寒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回眸睨著他,冷聲道:“我不過是聽聞邊水城中的老仵作口中聽說的,加之揚州的仵作也曾提起過,不由得由此推測一番而已。”
無涯老人如鷹一般的眼眼緊緊盯著她,白寒煙也不甘示弱的回視著他,良久,無涯老人似乎放下警惕了,眸色略微一鬆道:“喬初讓你來自然是信得過你,只不過這綺羅族的舊聞,可不是誰都知曉的,你可要留心說實話的人。”
無涯老人的一番話,讓白寒煙怔了一怔,柳葉般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難道那老仵作他會有問題?
“而至於你剛才所問,那種詭異的死亡方式並不是真的。”無涯老人斂下週身的戾氣,儼然又變成一個年邁的老人,又繼續回到原地開始搗藥。
可白寒煙卻因他的話眸底絞出駭浪來,一旁的莫雲也是一片驚疑。
白寒煙略一遲疑,不由得上前一步,問道:“無涯前輩,你剛才所說的死亡方式並不是真的,究竟是何意?”
無涯老人繼續搗著藥,隨口說道:“就是說,有時死者生前見的最後一眼,也許並不是真的。連他們也被自己騙了過去。”
白寒煙雲垂眸,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沉吟片刻,她忽然抬眼道:“前輩的意思是說他們二人是死於自己的幻覺當中。”
無涯老人聞言卻陡然抬起蒼老的眼皮,頗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劃過一抹讚歎,淡談的道:“不錯,你這丫頭悟性還算高明,如此,老朽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白寒煙一愣,隨即微笑道:“願聞其詳。”
悽慘的日光跳動得有點恍惚,無涯老人眼神也很迷濛,忽而他放下手中的活計,輕輕一笑,渾濁的霧氣瞬間吹散,露出如水晶接近透明的清澈來,他道:“相傳唐代之時,京城裡有兩個狂妄之徒,確是個賠錢之人,家道消乏,貧困徹骨,二人卻不思進取,日息只有怨天尤人。一日裡,天陰雷滾,其年長狂妄之徒,拉起幼弟登高壁而指天大罵,怨憤起天庭著祿判官來,因他全無著祿與他兄弟,至此才有此一難。如此對天責罵,全然不覺,甚至拿這鐵鍬對天狂指,卻不想滾滾雷電從雲破出,一時間雷火在眼前驟亮,雷鳴不斷,一記又一記刺眼驚雷從雲層中兜頭而來。
而此狂人不幸被雷擊中,頓時五雷轟頂而死,而其弟並未受到雷擊,可奇怪的是,沒過多久,那幼弟竟也殞命,而且死相與那年長的狂人死法一樣,如出一轍。”
無涯老人話落,白寒煙驚駭於他的故事,低眉暗暗思忖他所言的故事,雙目沉如深海,而一旁的莫雲似乎是早已不耐,一拂袖子:“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故事罷了,這與這兩個案子有何關聯嗎?”
無涯老人並未言語,而是將目光落在白寒煙的身上,眯起老眸看著她目絞深沉,道:“女娃娃,你可知曉這其中原因?”
白寒煙瞳若深潭,低眉想了想,她沉吟著道:“大概是因為那弟弟以為他也遭到了雷劈,硬是把自己生生的嚇死,而他被自己的幻覺所矇騙,死狀便如雷劈的的症狀是一樣的。”
無涯老人眼露笑意,似乎對她的聰慧很滿意,點點頭,笑道:“我現下明白喬初為何讓你來此,你這丫頭還真是個聰慧的可人兒。”
可一旁的莫雲卻是哼了一聲,一甩了甩袖子道:“這兩具屍體,可是分別在不同時間死去的,且一人凍死,一人熱死,死因和死相都不相同。又如何與故事中的狂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