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這一問帶著明顯的挑釁和嘲諷的意味。
白寒煙在王曦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微笑起來,淡淡的垂眸道:“歲寒幾人已經死的時間太久了,屍體又冰凍過,查不出具體的死亡時間也無可厚非。”
頓了頓,她抬起頭雙眼犀利的看進王曦的眼底,沉聲道:“只是王大人真的可以確定,你和紀大人那日真的沒有去看過歲寒?”
王曦眼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後鎮定的道:“卑職可以保證,那夜卑職和紀大人真的沒有見過歲寒。”
白寒煙微眯著雙眼怔怔的看著他好一會兒,王曦在她灼灼的目光中有些不安,她的目光太過銳利,像是要看到他的心裡,王曦握緊拳頭的手心已經溼漉一片,正想著怎麼更好的回答她時,白寒煙卻陡然收回目光,而是轉頭對著段長歌甜甜的一笑道:“長歌,坐了這麼長時間你也該累了,我們回去吧。”
王曦感覺那股壓力退去,心中也微微鬆下一口氣。
段長歌在她的笑容中正襟危坐起來,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王曦,對著蒼離擺了擺手,蒼離立刻會意,走到王曦身旁,施了一個禮道:“王千戶,今夜多有打擾,在下這就送王千戶回府。”
王曦知道今夜的危機到此就結束了,他對段長歌躬身拜別後轉身離開,離去時他心裡仍舊有些慌張,不知他的話,白寒煙和段長歌究竟信沒信?
夜已經很深了,青紗帳中躺著的段長歌好像很疲憊,他雙目緊閉,眼底下泛著一團的黑紫色,那濃重的黑紫甚至逐漸擴散到他整個面龐之上,將他原本清雋的外表擊的是蕩然無存,一打眼看去,竟像個重病之人。
白寒煙心疼他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內傷,想想他那夜能從無涯老人手中全身而退,定然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危機。
她小心翼翼的為他換好了包裹傷口的布條,夜裡寒氣太重,他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起了雞皮,白寒煙為他穿好衣物,又掖好了被子。
“你不睡麼?”
在她的手抽回來的時候,段長歌陡然睜開雙眼,將被子裡的手伸了出來握住了她的手,寒氣正肆無忌憚的侵蝕著他,白寒煙很想掙脫他,卻不敢掙扎怕弄疼了他的傷口,只有隨著他的,輕笑道:“我還不困,你先睡吧。”
“是為了歲寒的事?”段長歌知曉她的心思,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來,白寒煙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肩頭,臉上竟然有些慍怒道:“誰叫你起來的,秋夜裡寒氣那麼重,你傷勢不穩,快躺好。”
“哪裡有那麼嬌氣,我又不是女人。”段長歌兩手順勢握著肩上她的小手,在唇邊吻了吻,硬是坐了起來。
白寒煙拗不過他,只好將被子提起蓋在他的肩頭之上,段長歌笑了笑任由她將自己包成了粽子,心頭也是一片柔軟,想到她此刻所想,忽然沉下雙眼道:“寒煙,對於王曦方才的一番話,你怎麼看。”
白寒煙臉色一變,斂眸想了想,須臾,她沉吟道:“王曦定然是說了謊話,即便那歲寒和綠綺的死亡時間沒有假,只怕他和紀挽月不去見歲寒,他定然是說了誑語,王曦是想將自己和紀挽月的嫌疑摘的乾乾淨淨。”
“是啊。”段長歌譏唇一笑道:“一個朝廷重犯,在有人私自闖進牢裡窺看過,還有黑衣人劫持之後,他紀挽月竟然連那犯人看都不看一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王曦如此說,倒也有情可原,畢竟錦衣衛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死了三個朝廷重犯,還是皇上極為看重的,究竟不是一件小事。”白寒煙思忖著其中利弊,緩聲開口。
“所以,你到現在還是相信紀挽月,相信他不會傷害你。”
段長歌忽然幽幽的開口,聲音平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
白寒煙卻被他的話擊的猛然一驚,抬頭看向他,卻見段長歌此刻的眉目低垂,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感覺到白寒煙有些忐忑的注視,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眼底已經是一片沉寂,眸光澄澈晶明,揚唇給了她一個清柔的微笑,似乎又安慰道:“寒煙,我相信你的直覺。”
白寒煙立刻欺身伏在他的懷裡,心中有些惶恐和慌張,她知道段長歌心中對於紀挽月得惱怒和忌憚,可她……
段長歌伸手摟住了她,在她耳旁低聲笑了笑,聲音柔軟而又魅惑道:“寒煙,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心裡還是認為紀挽月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長歌,我……”白寒煙很想解釋,一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畢竟,段長歌多次受了他的算計,就連他這一身的傷都是敗他所賜。
“傻瓜,你不必解釋。”段長歌抬手撫著她柔順的青絲,一下一下的在手心裡漫不經心地絞弄著,幾根青絲繞在他指尖,就好像在他的心上也軟軟的繞了一圈,讓他心尖都盪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