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你等我。”
段長歌貼著她的額頭,低聲喃喃地說著,鳳目的眸光盪漾著星光璀璨的愛憐,眉角眼梢俱是難掩滿腔情意,那是難以言喻的不捨……
須臾,他抬起頭,對上喬初的視線,他笑著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喬初,護她周全。”
“放心,我也會舍了命救她。”喬初抱著她打算從窗子跳走,臨走之前,又忍不住看著段長歌,半響,他道:“你要小心,活著回來。”
無涯老人眯著眼看著眼前他一手養大的徒弟,眼中再沒了一絲溫度,汙濁的眼如一汪深潭,在無半點波瀾,然後他啟唇譏諷道:“你倒是深情,我可是後悔當日沒有給那丫頭下更烈的毒。”
“師傅,何必呢,其實你心裡也知曉人不是她殺的,不過是紀挽月一場借刀殺人罷了,你莫要中了他的計!”段長歌看著無涯老人,眼中痛苦糾結,他是真的不想和師傅兵戎相見。
“住口!”無涯老人猛然大聲呵斥,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滿頭滿臉漲得血紅,眼珠血絲密佈,看上去極為可怕:“休要替她狡辯,楊昭在詔獄裡看的清清楚楚,最後一個見歲寒的可是白寒煙,你若還顧及師徒之情,今日就替為師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師傅,你為何不相信我?”段長歌痛楚的低吟,心中某處被狠狠撞擊,泛出難以言喻的悲傷:“師傅,若此刻要你交出金蠶蠱的解藥……”
“做夢!”無涯老人手中的劍身一抖,劍尖斜指著段長歌的臉,眼中的狠厲一波蓋過一波,他咧嘴獰笑著:“若你還護著那個女人,就休怪為師今日要狠心清理門戶!”
段長歌抿了抿唇角,眸子暗了暗,手中握緊了凌波長劍,苦澀的勾唇道:“師傅,別怪徒兒今日忤逆你,我不會讓你傷害寒煙半分!”
“很好,的確夠痴情。”
無涯老人眼中閃著一種近似瘋狂地殘忍笑意,眼底驟然一冷,手中長劍一挑,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劍鋒已出,手下的招式更是狠辣,劍身夾著戾氣直朝著段長歌遞出!
而段長歌竟不閃不躲,長劍立時洞穿段長歌右邊肩胛,而劍勢猶自不止,段長歌被這一劍刺的連連後退,錚的一聲,劍尖刺入牆壁,直將段長歌整個人釘在了牆上。
無涯老人冷眼看著他,赤紅的眼神中流露出憤恨之色,狠狠瞪著他,怒道:“就算你不還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是我師傅,這一劍該是我受你的。”
段長歌忍住痛意,半垂著頭澀然輕語,血,從他肩上的傷口湧出,緋色衣襟上看不出血跡,確是溼漉漉一片。
說罷,他眼都不眨,好像被刺的那隻肩頭不是自己的,抬起頭握住無涯老人的劍刃,手下一個用力,長劍被緩緩的拔出,鮮血頓時噴灑而出,染紅了他半邊側臉,日頭下,是殘酷血腥的畫面。
“我知道,從五年前我帶兵去攻打蕪族時,你對我就起了殺心,你怕我遲早有一日會奉了皇命,不得不而踏平了綺羅族,師傅,當日在綺羅族你就打算殺我的,最終我還是僥倖活了下來,這一仗,你我師徒終究是要對恃的。”
段長歌拔出了劍,緩緩鬆開了手指低垂著,血順著手指滑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花。
“知道就好,段長歌,別怪師傅心狠!”無涯老人眸底閃過一絲不忍,然而也只是一瞬,淹沒在冰冷的眼波里,再也看不見。
無涯老人握住劍柄的手略微用力,無形的氣勁便從劍尖流瀉,殺氣瞬間平地而起!
段長歌迅速側開了頭,避開了劍氣,而就在這剎那間,他握住了腰間的凌波長劍,下一瞬長劍鏗鏘出鞘,隨著沖天而出的森寒戾氣,整座醉花樓裡驟然爆發出了刺耳的劍嘯,那是屬於凌波長劍的嘯聲。
說時遲,那時快,段長歌並不打算拖延,出手動作極其迅速,手下猛一提劍,捲起一道凜冽光線,劍氣如長風破浪劈頭而去,無涯老人見狀一凜眉頭,氣沉腰際,提足點地瞬間急退,瞬息已退出數丈,手下長劍也不停歇,利落的甩出幾個劍花,二劍相接,頓時火花四濺。
二人落穩後,段長歌悶哼一聲,被無涯老人刺中的右肩因為用力,鮮血不斷的迸出,汩汩的留著血,他皺了皺眉,伸手在肩上點了幾處止血的穴道。
無涯老人斜睨著他,長劍橫出一彎耀眼的光,他眯著眼唇邊勾出一抹殘忍的冷笑:“小子,看來你要死在那丫頭的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