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眉眼俱是笑意,送了聳肩道:“願聞其詳。”
綠綺驀地抬起頭來那一雙鳳目滿是恨意悲憤,發出一道利芒:“我知道,就算此刻將你五花大綁的押在族長那兒,他未必會就會要了你的命。”
她的話讓白寒煙心口一緊,略沉下眼,她與綺羅族的仇怨也算是相當深重的,綺羅族長不殺他,一是為了喬初護她,用她來牽制段長歌,二來……也是為了父親留下的那一筆鉅額賦稅銀子。
“我要與你賭命。”綠奇微眯眼,迷離的桃花眼陡然狠厲起來,放出兩道精光:“相公恨透了你,若不是顧念著你還有用,只怕那夜在廢棄的作坊時,你就命喪於我手了,只是現下你的也用處不大,殺了你也不會多損失,也了卻相公的心願,白寒煙你敢不敢與我賭上一賭?”
白寒煙瞧著她的模樣,忽的想起王昕曾說過的一句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都不毒,最毒婦人心,不知怎的她竟是笑出了聲來,“好。”
綠綺見她應的如此乾脆又淡然,她此刻卻有些心慌起來,絞弄著袖子有些拿捏不準,白寒煙笑著看著她:“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你若輸了,只需替我做一件事便好。”
“什麼事?”白寒煙的話讓綠綺的心落下來,卻是落於水中,突地激起千層浪朝,這一刻,她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愛慕的鳳軒表哥。
“放心,你會知道的。”白寒煙衝她挑了挑眉頭,淡笑轉身走進房內,將綠綺關在了門外。
綠綺現在燈籠下,雙目染了血一樣默然盯著白寒煙緊閉的大門良久,只覺胸口一悶,拂袖轉身便離去,忽然她似乎想到什麼好玩兒的事情,眉梢抖了抖,笑道:“白寒煙,不要高興的太早,明日可有好玩的了。”
白寒煙一夜未眠,她知曉入了綺羅族,她真正的劫難才開始。
第二日,她便是被一群突然闖進來的戴著鬼面勁裝的侍衛給強行押走的,白寒煙早就知曉會有這一幕,所以她也沒有反抗,順從的跟著那些鬼面男人走了出去,直到這幾人將她推搡到一坐大殿門外才頓下腳步,白寒煙抬眼看去,此處竟是一座祠堂。
此刻有人將大門開啟,身後那些人用力一推,她便如一個破口袋一般被幾人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廳堂之內。
白寒煙的脊背狠狠的摔在赤紅的大理石地面上,疼痛讓她蹙緊了眉,忍不住痛囈出聲,不過白寒煙倒是沒有多抱怨,平靜的從地上抬起身子,卻見她的面前是幽深**的祠堂廳堂的一側,寬大的供桌祭臺,八九寸的格子一層一層的往上壘,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放的全部都是牌位,香燭繚繞,白煙嫋嫋。
白寒煙不由得一陣氣短,隨後她低垂下頭,心頭湧上有些悲涼和歉疚,畢竟這些人可能是因父親的言而無信而死的,可白寒煙始終相信父親絕對不是有意洩露綺羅族的秘聞,雖然她不知內情,現下也不可能知曉,可她卻相信父親,相信他絕非言而無信的人。
“白姑娘,看著這些靈位不知你有何感想?”白寒煙身後傳出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帶著一股子威嚴深沉,白寒煙,此人便是綺羅族的族長無疑了。
她緩緩轉過身,抬眼看了祠堂的正廳,陳設簡潔肅穆,漢白玉的石階之上,幾把梨花木製椅子從正中向下斜擺,椅子上坐了幾人,喬初也在內,看著她神色淡淡。
只是白寒煙的目光略過一側斜坐在椅子上的人,她不由的怔愣在地,呆滯如痴,渾身上下一片如墜冰窟的透心之涼,一時間腦袋竟為之空白一片,木訥訥地站在原地發起了呆來。
那人沒有穿紅袍,淡白寡淡的素錦袍子有些過分的清冷,顯得面色尤為生冷無情,白寒煙還是頭一回見他沒有穿緋色衣袍。
男人一手支頤,偏頭低眉,目光涼涼的落在一旁,沒有看她,卻陡然燙了白寒煙的心口,一陣陣發疼,像被刀割針刺一般,她眼底霧氣洶湧,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闊別一年卻恍如隔世的人,心裡無聲的念出他的名字來:“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