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比紀隆君大兩歲而已,滿打滿算剛剛十八歲,平時的堅強與冰冷更多的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與遮蔽。
但現在她跌落到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峽谷裡,唯一陪伴她的人重傷昏迷不醒,她雖一直是無比孤僻的性格,但真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在這種地方養傷她真的很怕。
所以地上躺著一個人令她舒心不少,即便這個人失去了意識,完全不能交流。
或者說,不能交流更好。
如果紀隆君醒過來,朱紫藤反而會有些手足無措。畢竟紀隆君全身筋骨摔斷,吃喝拉/撒全都自己不能做主。朱紫藤自小被傭人包圍,莫說她不會照顧人,即便會她也無法在紀隆君的雙眼下照顧他。
說到底還是臉皮太薄了些。
“哎呀,不會糊了吧?”朱紫藤猛然問道一股焦味趕忙收回思緒,把插在火堆前的肥兔拔出。
朱紫藤小心吹了吹,發覺肥兔靠近火堆的地方烤的有些發黑,她只得用金刀割下丟掉。
好在其他部位烤的金黃油亮,朱紫藤扯下一塊嚐了嚐,感覺味道還可以。
“好像缺了點什麼……算了,第一次烤肉,烤熟能吃就是勝利。”
朱紫藤自我鼓勵一番,先從兔腿上扯下一塊肥肉,吹了吹熱氣,小心的塞進紀隆君的嘴裡。
朱紫藤盯著紀隆君看了一會兒,發覺紀隆君的嘴一動不動。
“壞了,他……他不知道要嚼一下然後吞下去啊!這可怎麼辦?”
朱紫藤忽然有些慌亂,她只知道照顧病人大都喂稀粥,為的是方便病人吸收消化。
可現在上哪裡找傢伙什煮粥?
只是一整天過去了,如果紀隆君一直只喝水,不吃東西,最後傷這麼重沒死卻活活餓死,那豈不是太悲催了點?
“隆君,隆君,你醒醒呀……”朱紫藤又輕聲呼喚幾句,甚至還著急的撓了撓紀隆君的癢窩,可惜這些都白費,紀隆君仍舊一動不動。
他跟個死人沒啥區別,除了還有呼吸。
“這可怎麼辦,難不成……難不成要我嚼/碎了喂他?”
朱紫藤小臉猛的紅潤的像塊南紅寶石一樣,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紀隆君,始終沒法下定決心。
由她嚼/碎了兔肉再喂紀隆君吃,這簡直是完全、徹底的顛覆自己前十八年的所有人生觀。
“那晚先跳下來去的是我,如果不是隆君想辦法護住我,又替我擋下那陣箭雨,想必現在我早就死透了。即便我沒死,摔成全身筋骨寸斷的也是我,以隆君的立場,他會不會……會不會這般喂/我?”
朱紫藤臉上熱得發燙,她不敢再想,從小到大不曾有過的感覺襲上心頭,讓朱紫藤莫名的心跳加速。
“我……我先把肉切成肉沫,再混合一點清水,如果這樣隆君還不能吞嚥的話,那我只好……”
朱紫藤深吸一口氣穩定一番情緒,找了一塊光潔的石頭,挑選肥/嫩的部位割下幾塊兔肉,朱紫藤用金刀小心剁成極細的肉泥,她小心的把肉泥塞進紀隆君嘴裡,輕輕托起一點紀隆君後腦枕在自己腿上,用清水給紀隆君順了順。
“咳……咳咳……”
紀隆君忽然咳了幾聲,嚇的朱紫藤趕忙給他順了順氣。
“我這麼硬給他灌吃的,不會堵住他氣管,把他活活憋死吧?按說不應該啊,氣管和食道是分開的,而且即便是昏迷的人食道里填充食物後也會自動蠕動,把食物送進胃裡。”
朱紫藤縱覽萬卷,醫書也看過很多,對病人的進食之道多少也懂一些。
在她的小心擺弄下,紀隆君喉結忽然動了一下,把嗓子眼的肉泥和清水吞嚥進了肚子裡。
朱紫藤大喜過望,緊鎖的愁眉終於舒展開,她趕忙如法炮製,又餵了紀隆君幾口肉泥。
“這下可以了吧?”
朱紫藤鬆了口氣,雙手託著紀隆君的後背和後腦輕輕把他放平,確認紀隆君無異常後這才提起那隻已有些涼了的烤兔,捧著輕輕咬了一口。
“沒想到我朱紫藤也有照顧別人的一天……不過隆君揹著我逃了這麼久,一點怨言沒說,最後我求死跳崖還是他救了我性命,現在他摔成這副模樣,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朱紫藤邊輕輕咬著烤兔邊默默打量紀隆君,忽然又想到:“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什麼時候這麼在乎別人了?”
朱紫藤輕輕搖搖頭,嘆口氣不再多想,繼續默默吃著那隻微涼的烤兔。
吃飽喝足,朱紫藤又靜坐運轉一番。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雖然斷裂的肋骨和腿骨短時間無法康復,但身子已經恢復不少,內傷需要內力治,只需堅持運轉周天內傷自會慢慢復原。
銀杏山谷四季如春,氣候溫潤,這片小小的峽谷裡比之銀杏山谷更加溫暖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