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號,天陰,清水村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降雪,今日乃是二十四節氣裡面的大雪,天寒地凍,淅淅瀝瀝的雪花,猶如一顆顆並不均勻粗糙的鹽粒,落地成水。
劉不易蹲在自己門口,看著陰沉的天空,雙眼有些憂愁。
進入十二月裡,乃至到明年二月底,這些時間內,李家的青牛不需要有人照顧,所以對於劉不易來說,就是少了一份大活,至少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劉不易是沒有其他大的收入來源的。
盯著漏風的籬笆牆外,劉不易視線有些飄渺,他的手裡到是並沒有閒下來,算算日子,李家的四小姐再要不久,就要離開村子了。
劉不易的手裡正在給一枚青色的龍骨打孔,他做的很仔細,儘量將石頭打磨的溫潤圓滑一點,這枚龍骨,看起來猶如翡翠,色澤溫潤,綠的部分,沁人心脾。
劉不易見過不少大戶人家都會佩玉,這得益於君子好玉,言德溫潤一說,在好多讀書人看來,真出息了,不帶著一塊玉佩傍身,到是不能彰顯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這裡,劉不易又是會想,村裡人大人結媳婦的時候,張燈結綵,敲鑼打鼓那種熱鬧勁,不正是喜事的徵兆。
不多時,劉不易將已經打好孔的龍骨,拿起來吹了吹,將上面的石屑抖掉,然後拿出幾根紅繩,憑著自己一雙頗為靈巧的手,劉不易很快將這幾根繩子編成一條好看的掛繩,而在做完這一切後,劉不易提著這枚龍骨吊墜,頗為滿意,想來那丫頭也會喜歡。
漫天小雪紛飛裡,少年弓著身子,將手放在嘴邊哈氣,然後搓了搓手,身上有些破舊的棉衣,露出不少補丁,少年卻是頗為愛惜的撣了撣上面的灰塵,縮了縮脖子的他,轉身回了屋子。
兔子坡前,錢家大少爺錢數通在大槐樹下轉悠,年紀十四的他,身穿錦衣厚襖子,看起來頗為富貴,此刻他盯著眼前這顆巨大的槐樹,眼中有著思考。
大槐樹靜寂無名,偶爾有樹枝搖晃,晶瑩的綠光點點。
而就在此刻,另一邊走來一個高大的陌生少年,年紀估計十五六歲,長得五大三粗,最讓錢數通意外的是,少年一頭綠色長髮,顯得頗為怪異。
兩者隔著四五丈遠,也不說話,打量著對方。
最終,那個綠髮少年轉身離開這個地方,而錢數通眼中有著思索,他並未過多去看綠髮少年離開的方向。
天罪古地的這場小雪,充斥這片天地,怒江之上,那個髮鬚皆是火紅色的中年人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身上的細碎雪粒,他不喜歡冬天,有些難受的收攏一下自己身子,中年人閉目盤坐,繼續等待下去。
當天山西南方向,一行三人,皆是女子,此刻走在山間小道之上,她們腳下的這片大山,名叫白玉山,女子們生的華容月貌,皆是身穿雪白長袍,在這片雪景之中,更顯得風情萬種。
帶頭的是一位打扮的頗為精緻的中年美婦,她粉黛清簡,膚如凝雪,看起來保養的頗好,而跟在她身後的,則是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孩,大的約莫有十五六歲,已經亭亭玉立,小的估計有五六歲,走起山路來還有些蹣跚。
“白雪,這次我們深入人族領地,乃是為了取回族中重寶日月琴,一切都需要小心行事!”美婦頓足,望著眼前高大的白玉山,眼中有著一絲擔憂。
那名叫白雪的少女,頗為懂事的跟在自家長輩身後,循著長輩的目光,打量著眼前已經頗為蕭索的白玉山。
“姨娘,白雪姐姐,可是得到族裡爺爺們讚賞,一定沒問題的!”在白雪身後,那個五六歲的妮子抓著自家姐姐的白色長袍,滿是驕傲的說道。
對於這個小妮子的話,美婦到是並未反駁,身為雪魄族的當代年輕一輩的翹楚,白雪在修行方面的天資,的確沒得說,但是凡事都沒有絕對,縱然是自家祖寶,這幾百年過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變故。
“姨娘,這日月琴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繼續趕路的三人之中,白雪拉著自家妹妹問道。
美婦一邊走,一邊解釋道:“事實上,我也沒有見過日月琴的真實模樣,根據族裡典籍記在,日月琴琴身是由玄冰打造,琴絃則是以冰蠶雪絲熔鍊而成,正面鐫刻大日出雲,背面鐫刻圓月落谷,如果使用之人夠強大,則是有毀天滅地之威能。”
聽到美婦的話,白雪眼中到是多了一抹期待。
大雪時節,村裡牌坊處,送走了常年賴在這裡的錢家二少爺,今日又迎來了兩個外鄉人。
牌坊並沒有啥出彩的地方,斑駁的柱子,掉漆的瓦當,嚴格意義說來,這已經可以被稱作遺蹟,然而兩個外鄉人卻是頗為欣喜。
一老一少的兩人,就落座在牌坊柱子下,老的看起來在打盹,少的那位則是圍著牌坊轉了一圈。
盯著牌坊歇山式屋簷四角上的斑駁石獸,眼中有著好奇。
“師傅!這幾隻古獸,是什麼呢?”少的開口問道。
老的虛眯著眼,並未去看,緩緩說道:“最前面的那個像是騎著東西的仙人狀的石像,是仙人騎鳳,而在仙人騎鳳的後面,則是龍!”
少的點了點頭,一副明白的神色。
老人卻是抬頭看了看頭上這塊牌坊,上面清水二字鮮紅欲滴,本來歇山式屋簷四角,卻是一字排開九隻瑞獸,除了最開始的仙人騎鳳、龍之外,還有八隻瑞獸,猶如虛幻一般坐落在屋簷上,不過一般人只能看到前面兩尊石像而已。
這處牌坊,按照上面的石獸排布,已經不下於普通人間國度帝王大殿的格局,九隻瑞獸的佈局,不僅為了鎮壓清水村的氣運,同時也算是護衛了清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