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有這個呢!”龍樂樂揚了揚手裡的魚簍,然後接著道:“等一下我來趕它,你就拿著魚簍蹲守在後方!”龍樂樂指了指大黃鱔另一邊。
劉不易接過龍樂樂遞過來的魚簍,然後點了點頭。
兩個人商量好了對策,便是開始行動,待劉不易準備好以後,龍樂樂從河邊拿起一根大樹枝,猛的一下戳在大黃鱔藏身的水草裡,而大黃鱔受到驚動,猶如一隻黃色的利劍,直奔劉不易的方向而去。
劉不易瞅準時機,手起魚簍落下,“哐!”水花四濺,在汙水褪盡以後,兩人連抱帶拿,將河底的淤泥都抱上岸,不出意外,大黃鱔落網了。
而大黃鱔顯然不是一個善類,它扭頭擺尾,還想爬回河裡,但是龍樂樂那小丫頭生猛啊,抓起大黃鱔的七寸,便是一陣亂甩,在一陣猛烈操作以後,這條大黃鱔老實了。
滿身泥汙的龍樂樂則是樂的跟個小狗似的,抓起大黃鱔便是跑遠了,看方向,是打算抓回家呢,這丫頭高興的,甚至連那個魚簍都沒有要,後方的劉不易忙喊道:“你的魚簍不要了?”
“沒事,給你了!算是你幫我的答謝吧!”龍樂樂聲音傳來。
劉不易看了看滿是淤泥的魚簍,又看了看龍樂樂的背影,他下河將魚簍洗了一下,這大概手臂長短,腰桿粗細的魚簍,到是挺不賴的!
“不要白不要!”劉不易收起魚簍,牽著大青牛往回走,那看不清顏色的魚簍上水滴晶瑩,點滴金霞凝而不散。
下午時分,劉不易在家中翻修屋子,站在房頂上的他,動作到是並不生疏,顯然是一個有經驗的主,不少地方的瓦片已經稀稀落落,得要在加瓦片,劉不易去了村南邊的泥瓦店,買了很多新瓦片,花去了兩三百個銅板,這算是他今年最大的開支,儘管心疼,但是劉不易卻是並不後悔,當將最後一片瓦片蓋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躺在屋頂上的劉不易,看著天空彩雲斑斕,金色的晚霞猶如最美麗的綵緞鑲嵌在天上,這次修葺好了屋頂,待到五六月夏雨到來,即使雨再大,都不用擔心了,想到這裡,劉不易便是美滋滋的。
雖然才十二歲,劉不易已經會考慮今年一年的安排,早當家的他知道柴米油鹽的瑣碎,也知道未雨綢繆的準備。
“還是要去讀一下書!”劉不易突然對自己說道,儘管他現在自己也在自學,但是他還是想親自到學堂去看看,去聽聽玉撿先生上課,學點知識,真正的知識。
劉不易從房頂上下來,他放好了梯子,進屋前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的時候,他來到自己床下,翻出一個大大的瓦罐,這裡面居然全部是銅板,而劉不易則是耐心的數了一千個銅板的時候,將這些銅板鄭重的包好,揹著銅板的他,這一刻覺得自己就是最有錢的人。
關了門的劉不易,帶著自己積攢的銅板,直奔學堂而去。
玉撿先生正在寫字,此刻看到有些氣喘鬱郁的劉不易,他有些詫異,他給劉不易到了一杯水,然後問道:“不易,想好了?”
劉不易平復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激動,他將背上的包裹遞給玉撿先生,“先生,我還是想讀一下書的!”
玉撿先生並未動包裹,他擱下毛筆,然後走到窗邊。
“不易,我教你不收錢!”玉撿先生回頭看向劉不易,他溫厚的笑了笑,“你以後就傍晚來我這裡讀書,每天一個時辰!”
劉不易聽到這話,當即看向玉撿先生,片刻後他躬身道:“謝謝先生!”
雖然劉不易躬身後,看不到臉,玉撿還是在他俯身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孩子眼角的溼潤,想來這個孩子等這一句話,應該盼了很久吧。
從這天起,傍晚的學堂裡多了一個讀書的身影,那個孩子每天都會來到學堂,以前他只敢偷偷去觀看,現在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坐在學堂裡,去真真正正的讀書寫字。
劉不易因為之前有李南陽幫助,早已經認識了很多字,否則他也不能幫馬伕石進送包裹和書信,但是在真正開始讀書的時候,他並沒有因為從最開始的一筆一劃學習而覺得煩躁,從握筆寫一橫,到整個字的完成,劉不易都很認真。
玉撿並未誇過劉不易,但是每次劉不易認真學習的時候,他都會注視著他。
劉不易的心很靜,這種靜可以理解為他知道當下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而且能全心全意去做,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品質,玉撿有位師兄,也是這樣的人。
不知不覺,陽春三月已到盡頭,人間四月天更美,學堂前栽了很多櫻桃,如今皆是開花了,白色的花朵,粉嫩的花心,晚風起,漫天花瓣雨,樹下一個孩子,經常在黃昏時候,練習寫字。
先生玉撿,則是輕輕拿起筆頭,勾勒出這一良辰美景,以前,他總覺得缺點什麼,如今,好像一切都圓滿了,是了,先生心中缺的,應該是那個圓滿的結果。
只是,當殘花落地,先生眉頭微皺。
天罪古地的靈氣越加動盪,四月天裡,卻是惡風驟起,吹散了花瓣,也吹翻了宣紙,先生嘆息一聲,他不得不奔走在各方,猶如一個修補衣服的裁縫,去儘可能的修補漏洞,讓這件巨大的衣服不至於破碎。
留給這位先生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