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在奮勇登城的曹軍,在戰死之後,卻成為了袁軍用來對付他們同澤的武器。
經過一場場廝殺,城牆上的袁軍傷亡也是極其慘重。
戰死的袁軍,被同澤們抬到城內的空地上,就地掩埋,重傷的袁軍,則是被抬到了城內,暫且由城中臨時徵召的民婦們照料。
輕傷不影響廝殺者,則是留在城牆上,等待著曹軍的下一輪進攻。
背靠城垛,一個袁軍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用布條纏裹著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很深,袁軍兵士纏裹上的布條很快就被鮮血浸透。
他一隻手纏裹,在纏了六七道之後,用牙齒咬著布條的尾端,用力的扯緊,才打了個活結。
緊緊勒住傷口的布條,阻礙了鮮血的流出,替自己包紮妥當的袁軍背靠著城垛,仰起臉閉上了眼睛,想借著著戰前的寧靜,好好養養精神。
“哥,吃飯了!”就在他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另一個袁軍兵士跑了過來,遞給他一張厚厚的餅子。
這種餅子並非用白麵做成,而是蕎麥麵的大餅。
餅子看起來有些黑黑的,捏著它的袁軍兵士手指掐在上面,還在餅子上留下了幾個鮮紅的血指印。
看了一眼遞到面前的餅子,先前為自己包紮傷口的袁軍接了過來,也不管上面有沒有血汙,張口就狠狠的咬下了一塊。
“哥,你說曹軍什麼時候還會上來?”挨在他身邊坐了,遞餅子的袁軍向他問了一句。
“操那些心幹嘛?”扭頭瞪了他兄弟一眼,傷了手臂的袁軍說道:“曹軍把黎陽都圍的如同水桶一般,外面又無援兵,我等早晚都是要死……”
“既是早晚要死,還打個甚?”挨在他身邊的袁軍咬了口餅子,嘴裡咕噥著說道:“乾脆將黎陽交給曹軍得了!”
“你願跪在地上,被曹軍當狗一樣的砍了,我可不願!”瞪了他兄弟一眼,手臂受傷的袁軍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是死,也得多拉幾個墊背的!”
坐在一旁的袁軍沒再吭聲。
在他看來,反正都是一死,至於怎麼死,那倒是不打緊。
他心中想著的,不過是家中的父母妻兒而已。
“又想家了?”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抹落寞,傷手臂的袁軍輕聲問了他一句。
“嗯!”點了點頭,只是應了一聲,方才去拿餅子的袁軍便沒再言語。
“天下再無征伐,來生再不當兵!”嘆了一聲,傷手臂的袁軍朝他兄弟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對他說道:“咱哥倆若是來生還是兄弟,都置個幾畝地,整日裡陪著女人、孩子,好生過日子。這輩子,怕是要交代在黎陽嘍!”
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們,雖是都曉得時日久了,他們必定會死在這裡,卻並沒有幾個人心頭生起投降的念頭。
袁譚對他們說的已是十分明瞭,死守黎陽,早晚都是一死,他們在做的,無非是臨死之前,多殺幾個曹軍,不被人像豬玀一樣屠殺而已。
將士們坐在沾滿了血汙的城頭上吃著戰飯,袁譚也是靠著一處城垛坐著。
他的面前擺放的並非像將士們一樣的蕎麥餅,而是黃橙橙的小米飯。
一大碗小米飯上,還放著幾片肥肥的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