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會,兩名薊州兵抬著一副簡易擔架跑到了管青洗澡的帳篷外,站在一旁,等候著公孫續進一步指令。
薊州兵抬著的擔架構造很是簡單,僅僅只是兩根結實的木棍中,呈網狀編織著許多粗粗的麻繩,並不像後世使用的擔架,中間是塊整體的結實厚布。
“管姑娘,衣衫可否穿妥?”擔架抬到帳外,劉辯向裡面的管青問了一句,直到帳內的管青應了一聲,他才掀開帳簾,先一步走進帳篷。
帳篷裡點著兩支白燭,昏蒙的燭光並沒能刺穿厚重的蒸汽,進了帳內,劉辯僅僅只能依稀看到坐在角落乾燥地面上的管青身影,至於她的五官,卻是半點也看不清楚。
不知是因為蒸汽本身就具有著清新的味道,還是由於方才洗浴的是身為女兒家的管青。進了瀰漫著熱騰騰蒸汽的帳篷,劉辯只覺著整間帳篷內,都充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芳香。
“扶管姑娘上擔架。”走到坐在地上的管青面前,劉辯向抬著擔架的兩名薊州兵吩咐了一句。
兩名薊州兵應了一聲,將擔架放在地上,上前攙起一言不發的管青,將她扶到擔架上坐著,這才抬起擔架,朝帳外走去。
跟著擔架走出帳外,目送著管青離去的背影,一直到看著她被送進營帳,劉辯才對等在帳外的公孫續說道:“勞煩公孫將軍讓人換水,本王也覺著很是疲累,想洗洗早些睡了。”
公孫續應了一聲,又向一旁的兵士吩咐了一句,立刻便有幾名兵士進入帳內,將管青洗浴的木盆抬了出來,沒用多會,另幾名兵士就抬著一盆裝滿清潔熱水的木盆進入了這間帳篷。
美美的洗了個澡,將身上的血汙和汗漬盡數洗去,當劉辯換上乾爽的絲質深衣,走出帳篷的時候,他有種整個世界都突然清新起來的感覺。
夜色已然深沉,水洗般純淨的夜空中,佈滿了一閃一閃的星斗。
仰頭望著漫天的星斗,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朝一直守在帳外等候的公孫續與一群薊州兵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都回去歇著吧,本王倦乏了,想要早些歇下!”
“諾!”劉辯說要早些歇下,公孫續微微躬著身子,抱拳應了一聲,朝一旁的兩名薊州兵使了個眼色。
兩名薊州兵趕忙上前,一左一右簇擁在劉辯身旁,護送著他向早先管青進入的那頂帳篷走了過去。
劉辯扭頭看了看將他夾在中間,名為保護,實則是防範他逃走的薊州兵,面色坦然的朝著帳篷走了過去。
帳篷內亮著燭光,掀開帳篷,劉辯一眼就看到管青正端坐在她的鋪蓋上,正仰頭朝帳簾處望著。
“殿下……”見劉辯走進帳內,管青張了張嘴,臉上帶著幾分羞愧的對劉辯說道:“是小女連累了殿下……”
“有甚連累!”向管青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劉辯打斷她接下來想說的話,對她說道:“跑了一整日,此處有熱水洗澡,還有許多肉食可吃,豈不是比本王軍營中更加快活?我二人如今可是到了逍遙的所在,何來連累?”
說這番話的時候,劉辯刻意抬高了嗓門,有心讓守在帳外的人能將他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仰頭看著剛走進帳內的劉辯,管青臉上現出一片迷茫。在她看來,被薊州軍捕獲,應是場劫難才對,可站在她眼前的劉辯,臉上卻是一片淡然,就好似他並非被軟禁,反倒是來此處享福一般。
“跑了一整日,管姑娘定是睏乏的緊了!”管青微微張著小嘴,像是還想再說些什麼,劉辯卻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朝她擺了擺手,抬腳走向帳篷另一側的鋪蓋,將帳內燭火吹熄,一頭倒在鋪蓋上,沒過多會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聽著劉辯發出的細微鼾聲,管青輕輕嘆了一聲,也躺了下去,目不轉睛的望著黢黑的帳篷頂端。
先前她對劉辯的瞭解,只是膽大心細,待黃巾軍又特別仁厚。如今他二人被薊州軍捕獲,劉辯不僅沒有半點慌亂,反倒是討要熱水、酒飯,表現的極為坦然,如此一來倒是讓管青覺著更加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劉辯與管青已然睡下,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軍營外來了十多騎快馬。騎著快馬的十多人剛進入軍營,當先那人不等兵士前來攙扶,就跳下馬背,向得了訊息慌忙跑出來迎接的公孫續問道:“弘農王何在?”
領人來到軍營的不是別個,正是劉辯連續兩次得罪過的前將軍公孫瓚。接到公孫續傳報,說是擒獲了劉辯,公孫瓚片刻不敢耽擱,當即帶著關靖等人,夤夜趕來。
“回稟父親,孩兒安排弘農王與隨行女子吃了肉食,又備辦了熱水讓他們洗澡,二人此時已然安睡!”聞知公孫瓚夤夜趕到,慌忙出轅門迎接的公孫續雙手抱拳,深深躬著身子,對公孫瓚說道:“只是那弘農王被擒,神態很是坦然,半點沒見掛念軍營,著實讓孩兒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