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如何豁達,可誰還能不羨慕一下呢?
野心家不會拒絕權力,昇華者不會拒絕奇蹟,而誰又能抵抗的了掌控天下的誘惑?
不論是羽蛇、玄鳥,還是他們身旁自始至終沉默著,不發一語的俄聯大教宗,此刻都沒有掩飾自己的感慨。
這麼多年了,大家都這麼熟了,不必遮遮掩掩,要酸一起酸。
能夠成為譜系之主,他們經歷了無數的磨難,奠定了數之不盡的奇蹟,他們的創舉和他們的能力與才華,全景共睹,這一份才能毫無虛假。
——可為何奠定如此不世功業的人,不能是我呢?
不過,酸歸酸,也就僅僅只會酸一下而已。
誠然,天下太平,無英雄用武之處,最是悲涼。倘若不是時局紛亂、朝不保夕的話,何必有英雄這種東西從血和淚中誕生呢?
天文會倘若坍塌,就算有機會再創不世功業,付出諾大犧牲,失去了諸多袍澤和同伴之後,得到的勝利又還有什麼意義?
就這樣,在現境和地獄的注視之下,那一行佇列緩緩向前。
終於來到了邊境的最前方,深淵的界限。
在邊界的一頭,站著三位譜系之主,而在另一頭,重重黑暗裡,數個龐大的輪廓緩緩浮現,靜靜的等待。
輪椅來到了邊界的前方。
那個昏昏欲睡的老人彷彿醒來了一樣,抬起頭,看向了身後的送別者們:“有勞各位了。”
沒有人說話,只是沉默的頷首,致以敬佩和祝福。
“工作又要開始了啊。”
就那樣,馬庫斯輕嘆著,枯瘦的雙臂抬起,奮力推動著輪椅,跨域過了那一條邊緣,走入地獄之中。
在黑暗裡,宛如巨大羊顱一般的骷髏面孔緩緩浮現,眼洞中燃燒著蒼白的火焰。
辨認著眼前的男人。
“馬庫斯先生,久等多時了。”來自雷霆之海的使者開口說道,“吾主宮闕之門已為您敞開。”
“那就麻煩來推我一把吧。”
馬庫斯笑了笑,拍了拍輪椅:“走不動了。”
“分內之責。”
羊首使者伸出乾枯的爪子,接替了羅素的工作,推著他,向著地獄伸出走去。
在他身後,黑暗中的龐大輪廓也隨之運動,腳步踏下時巨響如山崩。
就這樣,漸漸遠去。
就好像為他準備了專用的馳道那樣,僅僅是短暫的時間,黑暗中無窮的景象變動,越過了荒山、赤紅的河水,詭異的迷城和無數地獄的顯像。
他們來到了無窮盡的陰雲之下,雷霆自天穹之上盤繞著,像是數之不盡的羽翼那樣招展,遊曳,照亮了他們面前的巍巍城闕。
以及那一扇高聳入雲的狹長門扉。
在城牆之上巨人們的戍衛之下,無數目光俯瞰而來。
他們已然深入了地獄,來到了統治者的御駕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