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塾內書聲琅琅。不知不覺,已至。
林葬天坐在館子裡,打量著四周。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幾個桌椅罷了。村子裡人並不多,所以也就無需多備。拿起選單,上面寫了十樣菜品,林葬天看了許久,也沒想好等會要吃什麼。乾脆等石兄從學塾出來了再說。林葬天盯著選單上的寥寥幾行字,陷入思考。
洛梅他們沒有像林葬天那樣去學塾那“搗亂”,所以早就已經吃過了。星花雖然來得晚,但趙靜直沒吃多少,於是把自己沒動筷子的那份給了星花吃。星花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看向坐在桌旁沉思的林葬天,問他要不要吃。林葬天只是微笑著回道不用了,等會讓石兄再多做幾道菜給我們就行了。於是星花就開始放心地吃了起來。
林葬天突然想到之前那個叫作“圖方上”的酒友曾經給過自己一封信,但是自己一直沒有拆開來看,久而久之,居然差點忘了此事。林葬天緩緩翻開信紙,信中說了許多感謝的話。林葬天笑了笑,“圖兄弟夸人的技術還是有待改善啊”。信中也講到了那些被林葬天他們救下來的女孩,有些父母亡故,沒了活下去的心,第二天發現死在小鎮臨時安置的屋內。雖然可惜,但也尊重她們的選擇。小鎮裡的人自發地把那些自盡的女孩安葬了。有些活下來的人,離開了小鎮,說是要去別的地方討生活,帶著一家人匆匆地走了。圖方上心裡有些難受。整封信看下來,大致意思都明瞭。林葬天看了眼信的末尾,最後幾個字有些暈染。林葬天笑了笑,收起信紙。
圖兄,酒水雖好,可別多喝啊。
會更難過的。
救人一事,究竟怎樣救人?這是一個問題。生而向死,正常的。或早或晚的死,好像也沒有太多的差別。下過幽冥,看過不少死亡之人,依然覺得還活著的,更是不少。雖然不太負責,但是他們死不死確實和林葬天關係不大。看到不平之事,救人於危難之間。至於事後如何,全看那被救之人如何在生與死之間做選擇了。
這麼多年,林葬天也漸漸知道了自己是無法救所有的人的。那些勞心勞力的事他懶得去想,更沒時間去做。他們的人生,還輪不到自己去指手畫腳,說什麼生命誠可貴的話。這些事,若是有人願意去做,就讓他做便是了。這世上,缺少這樣心腸的人呢。
石千走出學塾,來到館子裡。孩子們一窩蜂地跑出門去,打打鬧鬧,喜笑顏開。
林葬天笑著打招呼道:“石兄,還有什麼拿手好菜嗎?”
石千聞言,看了眼林葬天面前空dàngdàng的,心領神會,說道:“一會就好。”
林葬天看了眼星花,又說道:“可以多做幾份。”
石千笑道:“好!
”
不一會,菜就被端上了桌。
林葬天看了眼,疑惑道:“韭菜花?”
石千點點頭,笑道:“嗯,新鮮的。林兄果然識貨。”
林葬天笑了笑,看來山神果然是山神。“記得以前有位姓楊的,字寫得不錯,文章也極有味道。”
“《韭花帖》?”
林葬天點點頭,“晝寢乍興,輖飢正甚,忽蒙簡翰,猥賜盤飧。當一葉報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實謂珍羞。充腹之餘,銘肌載切,謹修狀陳謝伏惟鑑察……”
石千稱讚道:“林兄學識淵博啊。”
林葬天擺擺手,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吃飯之餘,林葬天隨口道:“石兄,我們等會就要走了,保重啊。”
石千愣了一下,問道:“這麼快?”
林葬天點點頭。“嗯。”
石千打趣道:“又不是有人在追殺,怎麼走得這麼急?”
林葬天笑了笑,放下筷子,看著石千。
石千咳嗽了一聲,然後驚訝道:“不會讓我猜對了吧?還真的有人追殺你們?”
林葬天說道:“確實如此。不過準確的來說,是在追殺我一人罷了。”
石千皺眉道:“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