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已身在事業單位那無趣的辦公室裡,坐在無趣的辦公桌上,桌肚子裡只有無盡的報表。驀然回想起當日事,發覺原來陳青蘿並不是在故意坑自己。
三代以內沒有搞文學的也好,唸的不是文學專業也罷,這都是王子虛無力改變之事。
但“灞上就是白鹿原”這種知識,光是知道就很開心。如果不是陳青蘿在17歲那年跟他提過,他要到10年後,才會在故紙堆裡發現這個冷知識。
陳青蘿總是告訴他一些未知的事情,這些未知的知識打磨著他,改變他。
灞上在灞水旁,灞水上有一座灞橋,灞橋旁有楊柳。古人喜歡折柳送別。可惜當年和陳青蘿離別時,並沒有詩詞裡說的那樣,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如果有機會,他想去白鹿原轉轉。
他握著手機,手機畫面停留在陳青蘿電話頁面上,手指關節捏到發白。
大約三十三分零九秒後,他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撥通了陳青蘿的電話。
“喂。”
“明、明天寧春宴有點事,所以就我們兩個去……你明天有時間嗎?”
“有。”
“那、那我們明天早上見?”
“好。”
對方乾脆結束通話電話,王子虛有點懵。
陳青蘿爽快得讓他懷疑人生,他說一句,陳青蘿就從嘴巴里蹦一個字,他還沒說完,陳青蘿就全盤同意了。
導致他甚至忘了跟她約具體見面時間。
他聽到大門響了。葉瀾回來了。
王子虛走出門時,葉瀾正坐在沙發上剪腳指甲。
襪子塞在拖鞋裡,腳後跟踩在衛生紙上,衛生紙墊在茶几上。茶几上放著一盆爆米花。王子虛路過時,看到她腳後跟紅紅的像個沒熟透的西紅柿。
“你不怕腳指甲飛到你的爆米花裡嗎?”
“哦!我怕我怕!多虧你提醒我!”
葉瀾艱難伸手去夠,但因為腿太長、胸又大,最終沒能成功摸到爆米花,轉頭跟他說:“可不可以幫幫我?”
王子虛幫她把爆米花拿遠了,說:“你幹嘛買這個?”
“因為今天是《速激》日。”
“什麼是素雞日?”
“就是專門觀影《速度與激情》的日子,《速10》上流媒體了你不知道嗎?你沒看過《生活大爆炸》嗎?唉,你真沒勁。”
沒勁的男人搖頭,表情顯示他還是聽不懂葉瀾在說什麼,這讓她大感失望,不過她還是寬宏大量地表示,願意把爆米花分他一半,允許他一起過“速激日”。
王子虛婉言謝絕了。他表示並不想冒著吃到葉瀾腳指甲的風險去過這個節。不過他還是在她身旁坐下,旁敲側擊地打聽,最近文曖公司內有沒有發生些什麼。
葉瀾有些奇怪地看他:“發生什麼?發生可多事了,每天忙得要死,你說什麼事?”
“就是不同尋常的那種。”
“不同尋常啊。”葉瀾仰起頭思考,“前幾天不是招人嗎?我去面試,有個文學愛好者,說是因為崇拜小王子才來我們公司的,但是表現極差,最後他跳到桌子上唸詩,被我們趕下來了。”
王子虛說:“《死亡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