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夢吟撇了撇嘴,說:“你倒挑剔上了,只怕你連得到這種沒營養的評論的機會都很難有哦。”
王子虛伸了個懶腰:“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請那種很有名的文人,就是那種電視上、報紙上,到處都能見到,一有什麼事,就能看見他們發表評論,但是連他們的作品都想不起一個。但他們就是有名,你說奇不奇怪?”
蕭夢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生硬的轉折說:“我一直在想你的事。”
“啊?”
“我想,你大概是個很有才華的人。”蕭夢吟說。
“哦……”王子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覺得從這個女人口中得到誇讚不是什麼好事,有陰謀的味道。
蕭夢吟說:“因為我還沒有看過你的作品,所以我說只是大概,等我看過之後,才能下斷言。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看的。”
“嗯……我……”
“你不用發表觀點,我說,你聽著就好。”蕭夢吟有點霸道,“我承認我之前有點破防,因為我覺得你不可能登上《獲得》,因為我覺得,我沒有登上獲得,這不是什麼傲慢,你聽著……”
王子虛想要露出表情,又被蕭夢吟給兇了回去,她接著說道:
“因為我覺得,我沒有登上《獲得》的原因,是因為我的資歷不夠,你的資歷比我更不夠,你卻登上了,那說明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所以我有點破防。”
王子虛明白了,深深地點頭。
“所以不是因為恨你或者看你不爽才破防,是因為我自己內生的原因,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蕭夢吟最後總結道,“不是因為你。”
王子虛說:“原來如此。”
“不過你也應該明白了吧,透過這場研討會。”蕭夢吟說。
“明白什麼?”
“明白沒有人會昭告你的勝利。”蕭夢吟說,“你可能在期待,登上《獲得》之後,坐在那裡,用你的成功,去證明石漱秋的失敗。”
王子虛說:“誠實地說,我去只是證明一下我沒有消失。”
“你成功地沒有消失,而且還以一種令人嫌惡的姿態活著——對於石家那兩位來說——他們狠狠地被你噁心到了。”蕭夢吟說。
“那還真是遺憾吶。”
“是很遺憾,更遺憾的是,在外界的人眼裡,你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蕭夢吟說,“我們的世界不是一部,不具有那種戲劇性的矛盾衝突、好人活著壞人死了,皆大歡喜。我們的現實是現代性的。”
“現代性的。”王子虛重複。
“石漱秋接下來會去宣告他的勝利。無人昭告你的勝利,或者說,無意義。”蕭夢吟說。
王子虛被她說得有鬱悶:“所以你來宣告我的勝利無意義。”
“對,就好像我本以為,我母親甩掉那個出軌的爹後,會成為人生的勝利者,但卻只能在漫長的時間中感受失敗人生的迴響,看一個人如何反覆舔舐自己的傷口,導致一切惡化到不可控制。總有個人要像烏鴉一般給人帶來壞訊息,終結掉無謂的幻想。”
“……”
她突然說出了很沉重的話,沉重到王子虛無法接住,就這樣默默看著話掉在地上。
蕭夢吟好像也有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一面。
蕭夢吟抬眼看了眼他身後,小聲說:“晚上到仁智橋來,我再跟你聊聊。”
王子虛還沒反應過來,一回頭,才看到寧春宴和陳青蘿洶洶而來,再一回頭,只能看見蕭夢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