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登上《獲得》,你這個西河副會長已經算是實至名歸了。我今天把這一期的《獲得》拿給沈清風看,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哈哈!”
林峰笑得賊兮兮的,像個法國大革命時期看包稅官被吊死的小市民,充滿了發自內心的喜樂。
王子虛感覺很久都沒有聽說沈清風這個名字了,迅速地偷瞄了寧春宴一眼,小聲問:
“你拿給沈清風看了啊?”
“是啊,前段時間沈清風還在叫嚷,說你這個副會長當得太單薄,把你扶到副會長位子上是老師偏心……”
王子虛打斷他:“他怎麼又跳出來了?前段時間不是沉寂了嗎?”
“他哪裡沉寂得了?沉寂是假,裝死是真,等大家忘記他丟臉的事情,自然又會出來重新掌管話語權。”
苟應彪也好,沈清風也好,在王子虛這裡都已經隨風而去了。他覺得這是一種生活的智慧,遺忘有助於長壽。
只是他沒想到,在沈清風那裡,之前的事也隨風而去了。
“說起來,還不是怪你?”林峰忽然說。
“啊?”
“誰讓你這個西河文協副會長,半年都沒有出新作品?你不在文壇保持存在感,他自然會想辦法詆譭你。”
林峰有點那個埋怨的意思,說得王子虛都慚愧起來,好像沒有發表新作品是他的錯一樣。
他感嘆道:“我現在深刻體會到,作家最有價值的作品永遠是下一部作品。”
林峰說:“咦!你這句話很好,我能夠把它用到我的作品裡嗎?”
“可以。”王子虛說,“另外,我半年沒有聲音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我這篇寫了60萬字,佔用了我全部精力。”
“6、60萬字?”電話那頭的林峰哽了一下,接著聲音激動起來,“然後《獲得》選了你的稿子,全文刊載?”
“嗯。”
“那我更要好生研讀一下你的作品了,”林峰說,“這樣大部頭的,註定會在我們西河文化史上留名。這是我們西河文協的大事,我要去跟老師彙報,看看能不能出一期有關你作品的研討會。”
王子虛暗笑,怎麼你們也來搞什麼研討會。掛了電話,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他默默將手機揣回兜裡,對陳青蘿不尷不尬地解釋:“林峰,西河文協的會長,我朋友,打電話過來問候的。”
“60萬字,厲害哦。”陳青蘿聲音幽幽地說,“佔用了全部精力,連跟我講被《獲得》錄用的精力都沒了哦。”
“……”
王子虛難堪地沉寂了。與其說是沉寂,不如說是裝死。
寧春宴強笑著說:“青蘿,你還在在意這事兒啊?……”
“但是沒有佔用告訴寧春宴的精力喲,怎麼回事呢?”
“……”
又沉默一個。
氣氛如同緩緩沉入海底的屍體,正在此要命之時,王子虛的手機又響了。
“喂,劉科長?”
電話那頭響起許久沒聽到的聲音:“王子虛啊,恭喜啊!聽說,你的登上《獲得》了?我聽他們說,這是級別最高的文學雜誌,那你豈不是已經成了一流作家了?”
王子虛說:“過譽了過譽了,只是登了一篇稿子而已。”
劉科長說:“梅主任今天提起來,我還嚇了一跳,那個王子虛竟然成長得這麼快。好了不廢話了,今年西河搞文化名人名錄,你很有可能也在其中,回來看看吧,順便跟梅主任打個招呼。”
王子虛滿口答應,結束通話這通,又一通電話進來了。
“喂,張瑋嗎?是是是,是我,《獲得》上面那個是我,又要約訪談?之前不是約過一篇嗎?”
張瑋說:“上次那個訪談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曝光嘛,越多越好,你是我們西河人,當然要支援老鄉的事業啦!這次的訪談標題,就圍繞《獲得》的超長篇刊登主題,渲染一下,你看怎麼樣?”
“呃……”
王子虛還在猶豫,旁邊寧春宴小聲道:“你答應他嘛,石漱秋都能給自己宣傳造勢,你怎麼不能?”
王子虛對電話說好好好,下次見面好好聊聊。結束通話電話,他問寧春宴:“我剛才講電話,聲音都聽得到啊?”
寧春宴說:“這麼安靜,想聽不到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