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竹苦笑。
不好意思,她不覺得賺錢需要拋棄自尊。
如果她真的需要拋棄自尊才能賺到錢,那她一開始就沒有自尊。
如果她賺不到錢,她才會失去自尊。
……
“你好,我是《石中火》的作者,王子虛……不行,有點乾癟。”
“你好,我是王子虛,《石中火》就是我寫的……怪怪的。”
“……你好,我就是王子虛,寫《石中火》的那個……唔……”
對著鏡子,王子虛演練了數遍,效果都不盡人意,總覺得怪怪的。
他看了眼手錶,上午八點零八分,距離約定好的見面,還差兩個小時,他又對著鏡子說道:
“你好,我是王子虛,《石中火》是我寫的……不,感謝拙作《石中火》讓我們有了見面的機會……嘔……”
他對著洗臉盆乾嘔起來,嘔不出什麼東西,胃袋裡如同裝著一袋石塊,相互碰撞著“咯咯嗒嗒”作響。
開啟水龍頭洗了把臉,他打了個寒噤。
這段時間的遭遇已經讓他杯弓蛇影了,儘管昨天電話裡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美好承諾,但他總覺得如臨深淵,彷彿下一步就要踩空。
轉眼到了約好的時間,王子虛在火車站外等了許久,在焦灼的等待中接到電話,編輯卻說她已經出站坐上計程車了,讓他到某家咖啡店去見面。
王子虛匆匆趕到,一進店門,就看到一個女人站起身,高高舉手朝他揮舞。
女人中短髮,化了淡妝,臉部有些嬰兒肥,看上去有種可愛之感。看到王子虛後,她嘴角浮現出笑意:
“果然是你,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會不會是你,結果真的是你。”
王子虛盯著她,結結巴巴,嘴巴張了半天,她的名字都到嘴邊了,卻就是叫不出口。
“濮雨陽,還記得嗎?老同學啊。”
女人伸出手,主動跟他握了,王子虛才終於說出口:“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女人是他的高中同學,高中時有些許交集,不過自從大學後就沒了聯絡,兩人均沒想到能在這裡相遇,而且還是以這種形式。
王子虛在她對面坐下,身後坐著個穿著考究喝咖啡的老人,老是往他這邊靠,不過他沒太在意。兩人聊起從前,都感到甚是唏噓。
“你還記得肖飛嗎?老是考第一名那個,聽說他考到了南財,現在已經自己當上老闆了。還有葉婷,中經畢業後去美國留學,回來後在做外貿……還有還有,謝聰,你跟他不是很熟嗎?”
濮雨陽說起之前上學時的事,王子虛有些訥訥。他跟同學的交際斷絕已久,說起那些事,他感覺恍如隔世,越聽越覺得自己活了30年一事無成。好在很快濮雨陽迴歸了正題。
“昨天我跟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在想,你這個名字好眼熟,到底是不是你,但是看文風,又感覺不太像你以前給我的印象,怕是重名,不敢跟你相認。沒想到你居然走到文學這條路上了,還寫得這麼好,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我記得你當時是考的理工類學校吧?”
王子虛點頭:“讀的北理。話說,你記得所有同學考的什麼大學嗎?”
濮雨陽笑了:“有些印象比較深刻的同學就記得。”
王子虛暗自感嘆,這真是一種天賦。
“你怎麼會到《獲得》當編輯了?”王子虛問。
“怎麼,當不得嗎?”濮雨陽笑道,“我喜歡文學,大學也念的中文系,不考公的話,就只有來當編輯了。”
王子虛對她的經歷甚是羨慕,點頭道:“真好。”
“說回正題,”濮雨陽從自己包裡掏出他的《石中火》稿子,“你的作品,我們編輯部很多編輯都讀過了,都驚為天人,但是我們有個問題。”
王子虛緊張起來:“你問。”
“我注意到,你這篇稿子一開始並沒有投給我們《獲得》,而是投給了《古城》,我能不能冒昧問一下,為啥呢?”濮雨陽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