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沒錯。
王子虛說:“叔,公務員都是人民的幹部,不是跟封建那樣,搞上下級人身依附。再說,我就是個事業編,不是公務員。”
王建國瞪了他一眼:“事業編怎麼了?事業編也是吃公家飯的,不知道多少人巴著。你別瞧不起事業編,好好幹。”
老張拖長聲調:“事業編也吃公家飯,別拿豆包不當乾糧!”
王子虛哭笑不得:“我沒不拿豆包當乾糧……”
三人坐下了。地下室空間小,摺疊桌只起膝蓋高,凳子更矮甚,三人坐在小凳子上好似蹲著,都貓著腰。好在都是男的,雙腿岔開,倒也愜意,充滿小市民生活情調。
老王“啪”地開啟稻花香,先“嘶哈”地嗅了一口香氣,再“突突突”地倒進紙杯子裡,老張接過紙杯,如同捧著瓊漿玉液,狠狠聞了兩口,讚道:
“不愧是公務接待檔次。”
“那可不。”
老張望向王子虛:“哪兒搞來的,報銷的嗎?”
王子虛說:“這哪能報銷,這都我自己錢買的。”
老張說:“那你還沒混出頭,你什麼時候混到能報銷,就算混出頭了。”
王子虛急道:“我混成哪樣也不至於公款吃喝啊!”
老張說:“那你就不懂了,我兒子自己開了個公司,他每次拿煙拿酒,都是走公賬報銷。”
說完他賊兮兮地笑起來,充滿小市民的奸詐。
王子虛無言以對。
王父道:“吃菜吃菜。”
吃菜。
桌上擺了三熱三涼一碟花生。老張一邊咀嚼一邊盯著王子虛,用筷子一指:“你兒子結婚了嗎?”
父親不答,轉頭看王子虛,道:“對了,小倩最近怎麼樣?”
王子虛說:“還不就那樣。”
“小倩是個好姑娘啊,人品也俊,工作也好。”老王同志感嘆道,“你可得好好對她。”
王子虛說:“我跟她感情挺好。”
老張粗著聲音道:“搞物件,就是要趕緊造成既定事實!我兒媳就是先懷的崽,再結的婚。在家裡對我兒子那是言聽計從……”
王子虛打斷他,舉杯道:“咱們一起喝一杯吧。”
“好,講究。”
三人一起飲了一杯,老張和老王一杯下肚,就開始吹牛。
老王說自己當年在國企,連續三年拿先進標兵,年年戴大紅花,現在恆盛的老闆,當年是自己小弟。要沒有老王同志激勵,他沒法娶上廠長的女兒,繼而也沒法在轉企改制中得到整個廠。
老張說自己當年在南邊,文能提筆寫家書,武能飛簷又走壁,人稱玉面金剛。當年那些戰友,現在都星散各地,家大業大,一個比一個厲害,見了他也要尊稱一聲老班長。
兩人正侃得起勁,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三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個戴著紅袖章的男人站在門口,左手抱著一本冊子,右手拿著一支筆。剛才他就是用筆敲的門。
“你們仨是住這兒嗎?”
老王同志舉手說:“就我一個人住這兒,同志你有什麼事嗎?”
那個男人說:“那另外兩個幹嘛的?”
“一個住隔壁,一個是我兒子過來看我的。我兒子也是體制內的。”
那個男人冷著臉說:“這是委部的命令哈,今年搞文明建立,全市一盤棋,不管你們哪兒的,地下室不能住人,因為不符合消防安全規定。”
老王同志說:“可我在這兒都住了兩年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