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珠的話音剛落,沈嘯文的臉色微微一變,還是坐在了沈鈺珠的對面。
他拿起了墨玉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低頭抿了一口,稍稍壓了壓驚。
若是還在雲州城的時候,這個丫頭敢這麼和他說話,他早就請家法了。
可現在他不敢,對面坐著的女子已經不是他的女兒,她成了他的掌控者。
她說要殺他,此時還真的能掐斷他的脖子。
沈鈺珠看著面前的男人,心頭五味雜陳。
她應該是恨著他的,畢竟上一世她的死,也有他背後促成的因素。
可他畢竟將她這個南詔餘孽養了十幾年,沒有拿著她去乾元帝面前邀功請賞,這倒是不符合沈嘯文貪生怕死,唯利是圖的性子。
沈鈺珠倒是有些琢磨不透眼前的這個人了。
“不過,你確實沒有好好待過我孃親。”
沈鈺珠越想越是心痛氣悶。
“是,我不是你的親生的,你嫌棄我,我現在完全理解。”
“可當初你的命是我娘救下來的,你的前程也是我娘用銀子給你換來的。”
“沈家在雲州城買產業,建宅子,你從一個只有破屋幾間,一個守寡不講理的老孃,為你辛苦而死的兄嫂,一個小侄子,你還有什麼?”
沈嘯文的臉色暗沉了下來。
沈鈺珠不知道為何將這些憋在心裡兩世說不出來的話,陡然當著他的面兒說出來,著實的解氣。
“父親,你身上的才華當真連我大哥的一成都不到,你也沒有為官做事的魄力。”
“你守著老家的那幾間破房子,為了供養你讀書,沈家連祖產都賣了。”
“你這樣的,以後根本不可能高中,頂多做個縣太爺身邊的師爺,要麼去街頭賣字畫給人寫狀子。”
“這才是你最後的去處,是我娘一步步助你榮華。”
“即便是當初你不願意和我母親做那一筆交易,可我想願意和我母親做交易的窮苦書生不止你一個。”
沈嘯文攥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他從來沒有在小輩們面前這麼好脾氣的,任由沈鈺珠將他內心的那些腌臢狠狠挖了出來。
沈鈺珠稍稍緩了緩氣息,看著沈嘯文,視線冷了下來。
“可你不該答應了她的交易,卻做的那麼噁心。”
“你捫心自問,沈家的人有沒有欺負過她,你那個心尖子上的趙氏在我娘病倒的時候,沒少幹壞事兒吧?”
“你花著她的銀子,養著你的外室孩子,這也罷了,可你居然處處想要我死?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