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城不言,此事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雪災停止。
偏生,至少在京華城,就可以很輕易地看出,這次的讓大明難民橫生的雪災,怕是真的要結束了。
幾個皇子在京都爭名奪利,只為了百姓口中的良善之名,而太子,卻是遠離朝都,默默無言之中,功名利祿盡握手中。
更重要的是,太子此次出行的機會,還是他們幾個皇子一齊贊同舉薦的。而他們第一次這樣齊心協力舉薦的原因,一則,是因為懷有不軌之心,太子身患寒症,這麼多年也未曾好些,註定不能久命的人。倒不如提前送他上路,也省的,霸佔著太子之位不放鬆的。但,同為皇子,他們想要得到這個位置也無可厚非。
二則,京中發生的事情,他們基本都能知曉,就比如早在年初附近,京中自發設鋪施粥的事情。而除卻最開始的一個不只是個人搭建出的施粥鋪以外,其她的大多貴女也因給百姓施粥而獲得了極好的名聲,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蔣府三房的蔣若素。
雖然,她的名聲,只有稍微細想便可知道完全是完全踩蔣玉的名聲來提升的。
而他們,也相繼想到用這個方法來收穫好的名聲,如今再次想來,比起太子,分明就是因小失大。這一次,他們都想錯了。
穆連城抿唇,手裡的青梔瓷茶盞被攥的很緊,眼裡明明滅滅,良久才是輕呼了一口氣,這一次,也算是他們棋差一招,輸給了太子,再有下一次……
“讓你們私下與陳策交涉,現在情況如何了?”想到了什麼,穆連城問道。
“這……”幾個幕僚面面相覷,身為五皇子的幕僚,他們一邊是希望主子能夠注意到重視到自己,給予自己能夠大展宏圖一施抱負的機會。另一邊,他們也希望主子能夠廣納人才,時時提出有效的建議策劃,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距離想要做的事情更進一步。
就像這次的事情,若事情真如五皇子所說,這個本該他們幕僚早早發現並獻計獻策的問題,卻沒有一人發現什麼不對勁,還將五皇子也帶離正確的思路。
現在被對手太子給搶佔了先機,這個問題也是被五皇子最先提出來的,這,已經顯示了他們的無能。
其中一個幕僚左右環視一圈,才起身向穆連城躬身行了一禮之後才道:“回殿下,此事,還暫無進展,”說著,不等穆連城皺眉,就趕忙解釋道:“那個陳策,我等也暗中查探了一番,確實正如殿下所說,是個難能可貴的有才之士,若是不出意外,想來接下來的春闈之中,必定名列前茅,縱是殿試之後也能金榜題名。”
“只是……”
幕僚有些猶豫,而此時另一個幕僚站了出來,拱手接著便道:“只是,從目前看來,那陳策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便是我們隱約透露出來是為五皇子殿下做事,他也僅僅是對待我們客氣了些,實在是高傲的緊。”
穆連城聽的皺眉,想了一陣才是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既是真正有才之人,有些恃才傲物也是應該的,既是如你們所說,對你們的招募也並非完全排斥,那也應是有希望的。”
說著,便轉頭看向一旁的一位同是錦衣的男子,“宋佳,明日你再去看看,務必將此人招攬過來。”他看過此人的一些文章,大志凌雲,丘壑在胸,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宋佳側身,微垂首回道。
“對了,今天所查到的,城西別莊那塊,似乎是有什麼異動,似是來了什麼人物,據我們的探子傳來訊息,大概有二十人隨身護送,行為舉止頗為恭敬。”
穆連城右手屈拳,只餘三指輕敲著紅木椅扶手,緩慢而輕聲,卻是一下下,都敲在了在眾人的心頭。
沉思了良久,穆連城抬頭看他,語調平靜,“讓人繼續盯著,不必理會。”那魏涯畢竟是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想來莊中事物,所接觸之人,必定不曾少缺,地位不凡的也是不少。
“讓你們暗中接觸少莊主魏涯,可有進展?”
這一次,一眾幕僚也不再是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了,俱是低頭沉默著,無言。
宋佳和同在一旁的趙沛霖對視一眼,趙沛霖微皺著眉,一雙瀲灩無雙的桃花眼眸中,隱隱透著幾分挫敗,淡薄的紅唇輕抿著,也上前一步,“第一莊的少莊主,我們私下已暗中求見過多次,只是每每,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便是少莊主一面之緣,也未曾得見過。”
說著,趙沛霖倒是忽地想起了,有一次他曾奉穆連城之命親自去城西別莊求見少莊主。
倒是與其他人在門口等待的不同,他是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看著有些客氣地請進了府中。本來以為是那少莊主魏涯想清楚了什麼,才會想起出面見他,卻不想,竟只是獨自一人在偌大的,雕欄畫壁的大廳之中,靜靜等待著。
期間,除了那告訴他說要去通知一聲便從側門離開的管家,還有曾為他送來一杯茶水的侍女之外,竟是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的身影。
直到一旁的那個一問三不知的侍女都連添了兩杯茶水,才是終於在拐角處出現了那個管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