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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下午,陽光那樣的明媚,荷花那樣的動人,池水那樣的清涼。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熟悉的曲調再次在碧波間響起,依舊是那個小小的篷船,依舊,是那相邀的故人。不過是,搖漿的人換成了蕭百川,不過是,中間相隔了遙遙九年光陰。
在江南這樣的水鄉,電燈的使用還不似南京那般普遍,而陳家,則還是用的油燈。
晚上七點多,陳家人都在晚飯後出去散步了,這是他們固有的習慣,陳婉蓮沒有去,她在南京待了多年,早已沒有了這個習慣,同樣沒去的,還有陳婉婷。
陳婉蓮走到高腳木桌前,劃亮了一根火柴,然後用手小心的護著那抹在空中微微顫抖的火苗,“呲呲”油燈被點亮後,又輕輕地甩了幾下手中的柴火棒,就將它放在了一旁。
她將油燈放在了靠著窗戶的桌子上,窗子的對面,是一大片的湖,裡面滿滿都種的是蓮花,藉著月光,她可以看見那裡隱隱綽綽,正在隨著晚風翩翩起舞。
等一切都做好之後,她才拿出了一本昨日蕭百川送給她的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看著。是一本人物傳記,聽蕭百川說,裡面講述著在英國的一位貴族女子,衝破重重枷鎖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的故事。
陳婉婷沒去過南京,在她的想法裡,她所能過的最好的生活,就是學好繡藝和廚藝,然後長大後嫁一個好相公。
畢竟,大多數平民百姓更願意去接受一個,有一技之長並且有著姣好長相的女子。
新的思想對於他們來說,還太遠。
女子的禁錮思想千百年來早已根深蒂固,所以陳婉婷在得知書裡所講的故事時,有些不認同的撇撇嘴,或許在她看來,衝破禮教的行為本身就是錯的。
陳婉蓮對此無能為力,她只能在三月之期後,再問問這個妹妹是否願意與她一同去南京了,思想也要慢慢的去改變。
“姐姐,你看的書是從哪兒來的?”陳婉婷無聊的會坐在床上,手裡抱著柱形的枕頭,見陳婉蓮看的認真,便有些奇怪的問道。
“朋友送的。”
“朋友?是不是上次你沒回來時,來我們家找人的那個?”
陳婉蓮聽了,有些猶豫,又想到了那日的那個下午,蕭百川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陳婉蓮,我心悅你”時的情景,一時臉有些發燙,見妹妹一直催著,她才輕聲的嗯了一下。
陳婉婷當即扔了手中的枕頭,眼睛看著陳婉蓮閃閃發亮,就像南京的醫院裡那個最亮的電燈。“天吶,姐姐,那個人不會就是你正在交往的物件吧?”
話剛一說出口,陳婉蓮的臉霎時就如妝臺上放著的用來裝扮的胭脂,紅的嬌豔靡麗。她惱羞成怒的抬眼瞪了自己這個妹妹一眼,然後一把合上書,如今都沒心思看下去了。
陳婉婷見此情況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呆愣的看著此時豔若桃李的姐姐,“不會吧?難不成日後便要嫁給那個人了?”
忽然,陳婉婷驚呼起來,在陳婉蓮嫌棄的眼神到來之前,連忙說道,“我偷偷聽阿爹阿孃說在打聽人家,想讓你好容易回來出嫁呢!”
“我怎麼不知道?”
“那是,姐姐你白日肯定都是與你那物件在一起,哪顧得上阿爹阿孃的小動作啊。”
陳婉蓮聽了,這下連耳朵都在發燒了。她生氣的看了陳婉婷一眼,“還說!”
“哦,可瞧著姐姐並不擔心阿爹給你安排婚事啊?”
“嗯,”陳婉蓮點頭道“怕是對於一個接受了新思想的我,他們更不願意接受吧。”
這是姊妹兩人已經放開了,陳婉蓮有些羞澀又有些自豪的說“我想,他還是有勝過這些人的自信的。”
陳婉婷嘖嘖的笑,“姐姐,是你對別人有自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