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個日夜,她在白天處理府中的各種事物,晚上又要幾近徹夜的挑燈夜讀,為穆連城一份份的批閱,回覆那些公件。為了不讓皇上在這些方面挑出錯而對穆連城沒有好臉色,她又是獨自一人偷偷翻查了多少資料,才能做到無一錯誤。
每一日,不管送上來的公文有多少件,她從來不敢將它堆積到第二日,她害怕,害怕穆連城手下的那群人因此會對穆連城心中暗生不滿。
更甚至是趕上年節,府裡繁忙之時,她為了不耽誤穆連城的工作,幾天下來,也只休息了不到五個時辰。
當她終於堅持不住,體虛而暈倒之後,再次醒來便發現穆連城正站在她的床邊,那個當初曾許她一生平安喜樂的人。
說: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這麼自以為是,邀寵嗎?呵,蔣玉,本王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這副嘴臉真讓本王覺得噁心!”
偏生那時的她卻彷彿是陷入了魔怔,沒有去自問穆連城究竟是不是心中有她的,自問眼前這個怒極而去的人究竟是不是那個值得自己放棄一切去追逐的人。只是想著,怎麼辦,自己好像不僅沒有將穆連城交給她的事情辦好,還反過來耽誤他的時間,怪不得自己會被穆連城這樣的說教。
蔣玉望著仍是擔憂不已的陸芸,只覺得眼裡發乾,自己曾經究竟是怎樣的糊塗,才會生生放棄這樣愛自己的母親,這樣美滿的家庭,而去奢求一個根本就從未正眼看過自己,一直都心有所屬的一匹披著羊皮的餓狼。
素有痴兒,她卻是連痴字都算不上。
“母親,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多帶幾個丫鬟啊,想來皇后娘娘向來仁慈,是不會多說什麼的,到時若是慌亂,也多幾個幫手不是。”
陸芸哭笑不得的看著蔣玉不遺餘力的勸解她,眉眼彎起,“你若是實在想去,母親也不會阻攔的,何必要說這許多敞亮話,莫非害怕我會不帶你。”
蔣玉一聽這話,連忙乖巧端茶遞水,“母親請喝茶!”
陸芸挑眉瞧著蔣玉小心端著的,遞到她面前的花茶,又是忍不住一笑,剛想要刁難幾句,想讓她知道,自己也是個有原則的人。但瞧著蔣玉素淨的手端著茶水的模樣,急忙接過了茶水,這茶壺裡的水剛送來不久,還是燙的,女兒的面板那麼嫩,萬一燙著了,自己可就要心疼了。
待吹了吹才小小地啜了一口,將杯盞放回了桌上,蔣玉正笑的得意,陸芸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你個鬼機靈的!”
坤寧宮中,皇后正觀賞著自己手上戴著的華貴的指套,一旁跪著個嬤嬤,說著幾日後中秋當天,去皇家寺院祈福的具體安排。
不知聽到了什麼,皇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那位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也要同去?”
“本宮率一眾女眷已是辛勞,如何能拋卻儀面去招待一介外男?”
那老嬤聞言,也是面色如常,“陛下的旨意便是如此,不過娘娘倒是不必驚慌,到時自有太子和幾位皇子連帶著一些世家公子一同前去,只不過並不與娘娘同道,只是陛下希望娘娘當天能夠安排好各位夫人,儘量是不能夠相遇為好。”
皇后娘娘抿唇,不同路徑上山,最終的目的地都是皇家寺廟,雖說皇家寺廟足夠的大,可那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兩方人馬的相見。除非是勒令那些誥命在祈福禮結束以後,全部都回到自己的廂房,不得出院子。
可是那樣的話,又有多少人肯因為她這個皇后娘娘而買帳?就是面上不說,心裡怕是也埋怨的很,早知道枕邊風還是很管用的,若是這些夫人都回去說與了那些朝臣們聽,她幾乎現在就可以預見朝臣們對她這個皇后的不滿,繼而對太子的招攬無動於衷。
這簡直就是在樹敵!
皇后不說話,那老嬤便一直跪在那裡不動,分明就是逼迫了。
皇后娘娘抿唇,她明知這老嬤便是皇上特意派來逼她就範的,可是一為皇權,二為她的太子,不論如何,就算知道此次她若是稍有處理不得當之處,定是會為太子招惹來許多不滿之人,她也不得不順從皇上這樣的安排。
老嬤嬤走了之後,皇后幾近脫力的靠在木几上,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麼時候,她與皇上,早就在權利的漩渦之中,沒了最初的天真。
剩下的,也如同今日這般,只是相互滿心的算計了。
沒人知道,不過,大權抓住了,就好。
太子和幾位皇子得到了訊息之時,除了太子,其他幾人都是有些排斥,那魏涯不過是一個江湖門派的少莊主,怎就敢對父皇傲慢無禮,如今不過是想要出去遊玩一番,偏生還要他們兄弟幾人一塊陪同,倒是臉大的很。
只是,這件事已是皇上親自下達的口諭,他們根本就不能夠去反駁,便是說自己不舒服,怕也是會被自己的父皇妥妥地記著了。
不過,當他們知道了那日竟也是皇后娘娘率領三品以上的貴婦人,一齊去皇家寺廟祈福之時,頓時便來了興趣,不由挑眉笑了笑。
這對他們來說倒是一個好訊息。
六皇子還沒進入官場,並不懂得其中的含義,在聽到皇后要率領眾貴婦同去,更有可能蔣國公府的五小姐蔣玉也會前去的時候,倒是好一番驚喜。他自那一日起,便對那蔣國公府的嫡女蔣玉有著莫大的好感,聽到自己要陪同少莊主魏涯一同前去皇家寺廟之時,皺了下眉,想到了什麼,又很快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