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慶餘年中,李雲睿是個很極端的人物。
她甚至願意和林若甫未婚生子,只是想在朝廷中執掌大權,讓慶帝多看她一眼。
可以說,李雲睿到了變態瘋狂的程度。
即便如今慶帝冷漠地把她趕出了京都,她心中其實也沒有多少恨意,更多的還是怨。
怨慶帝無情。
恨葉輕眉。
同時,她也恨自己。
李雲睿收起臉上的冷峻,回頭看了眼京都方向,像在發誓一般,幽幽道:“我遲早會回來的。”
“回到京都又能怎樣呢?”
李承宗嗤笑一聲,“在你的頭頂上,始終有老頭子這座大山壓著,而且等你回到京都的時候,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更不會再屬於你了。”
這句話讓李雲睿沉默了,就像李承宗的說的那樣,恐怕在她回到京都那天,所有事情都已成定局了,要不然以慶帝性格不會更改旨意讓她回京。
看著沉默的李雲睿,李承宗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姑母,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很不解。”
“你說。”
“你為什麼只想著一個內庫財權呢?你其實應該很明白,你所擁有的一切,在面對老頭子的時候,只需他一句話,瞬間便會化為烏有。你們好像都忘了,老頭子是慶國的皇帝,你們的一切都是他願意給你們,你們才能擁有的,你利用老二和太子爭權,卻不想老二和太子的處境其實和你一樣,只要老頭子不高興,他隨時都可以收回一切,誰做太子,甚至老二和太子的死活,其實都是老頭子一句話的事。”
“宗兒,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在這個世界,皇帝才是最高的主宰,皇帝之下所有人都只是棋子,作為一顆棋子,即便你再怎麼妥協和算計都是沒有用的,只有掀翻棋盤,成為棋手,你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否則你只能永遠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任由老頭子拿捏,但是如果你自己成了棋手,那麼老頭子就是你手中的棋子了,還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
李雲睿一愣,隨即雙眸大亮,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李承宗,詫異道:“宗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知道。”
李承宗點點頭,蠱惑道:“姑母你想想,若是你當了女皇,整個慶國都將在你腳下,老頭子自然也是你的裙下之臣,姑母難道就一點不心動?”
“此前你還說我是瘋的,如今看來,宗兒你才瘋了,你這可是在鼓動我造陛下的反?”
雖然李雲睿覺得李承宗很瘋狂,但不可否認,她真的有些心動了。
不過李雲睿腦子還是很清醒的,她知道以自己手中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
李承宗笑道:“我就是在鼓動你造反,你不造反,我怎麼好殺你。”
“你要殺我,為什麼?”李雲睿震驚,同時也很不解。
“姑母,其實我很瞭解你,司理理對於你來說,便相當於當年的葉輕眉。我知道你一直想殺了她,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出手,你這樣搞得我很煩,畢竟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嘛。”
李承宗嘆了口氣,有些鬱悶道:“可你又一直不動手,我實在不好對你殺手,不管怎麼說你始終佔著我姑姑的名義,而且老太太對你到底還是有情分的,知道我無緣無故殺了你,只怕以後不會待見我了。”
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李雲睿也不否認自己想殺掉司理理的心思,只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反而嫣然一笑道:“宗兒,你鼓動我爭奪皇位,只怕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女人吧,若我一旦謀反,陛下身死,有秦家支援的你,必然會成為慶國新皇,宗兒倒是好算計啊。”
李承宗搖頭道:“姑母,你和老頭子貪戀權勢,不代表我也喜歡權勢,我如果想當皇帝,我自己會去搶,手中沒有兵權的老二和太子,我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更不屑利用你一個女人。”
明明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霸氣。
李雲睿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了慶帝的模樣,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怪異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因為她並沒有察覺到原本深入她內心的那道身影模糊了一些。
強壓下這股怪異感,李雲睿仔細看了看李承宗,沉默了好一陣,秀眉緊蹙道:“我自認自己看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可今日我才發現,我看不懂你。每個人都會有慾望,但你卻好像沒有任何追求,連皇位都不想要,那你要什麼?”
“我所追求的是隨心所欲的自由。”
從李承宗那陡然明亮的眼神中,她知道,李承宗沒有說謊。
但人生於世,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自由又豈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更別說隨心所欲。
李雲睿搖頭笑道:“宗兒,你自己剛才說的話不會忘了吧,你說我是棋盤上的棋子,你何嘗又不是陛下手中的棋子,你想要隨心所欲,除非坐上那個位置,可一旦坐上那個位置,又談何自由。”
“老頭子不敢把我當成棋子,因為我隨時都能掀翻棋盤,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