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葉清清奔去丹陽郡主那裡時,在清耀夫人的提前授意下,李懷榮在葉清清進入丹陽郡主的房間之前,就將葉清清拉走了,夫妻兩之間的爭執暫且不說。
清耀夫人攔不住丹陽郡主下床,只得陪著一塊過去,只是丹陽郡主來到正堂這邊時,卻發現安嵐竟不在裡頭,只剩金雀一個人跪在那裡。
“人呢!?”清耀夫人當即一問,面露薄怒。
其中一個婆子慌忙道:“那位姑娘說要解手,花嬤嬤便領著她去了。”
清耀夫人的臉色越加不好,隱隱覺得安嵐定是打的什麼主意,不過花婆婆也是個謹慎的人,應當能看住,於是眼睛往金雀那掃了一眼,又問:“去多久了?”
那婆子有些忐忑地回道:“有一會了,應當是快回來了。”
丹陽郡主走入廳內坐下,有些複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金雀,源香院的金香使,她有印象。她記得最初幾次遇到安嵐,其身邊都跟著這姑娘,特別是晉香會那幾次,更令她印象深刻。所以,當聽說金雀進屋偷她錦匣子裡的東西時,無需金雀交代,她就已經想到安嵐。而當時,她才被安嵐救上來沒多會,真是諷刺。
無論在哪,主子犯錯,身邊的下人即便什麼都沒做,也都會跟著遭殃。金雀如今即便不在安嵐手下當差了,但剛剛安嵐既已承認,旁人自然將她們歸為一夥。安嵐暫時罰不得,但對金雀清耀夫人可沒什麼顧忌,再說,郡主落水一事也被清耀夫人扣在安嵐身上,所以在安嵐沒有給出一個真正的交代之前,金雀依舊逃不過這一劫。
“你會開鎖?”沉默地打量了金雀片刻,丹陽郡主才緩緩開口,對此事,除去憤怒外,她更多的是意外。這兩個就比她小一歲的姑娘,自小就被關在源香院那個地方,卻一個會鳧水,一個會開鎖,究竟是怎麼學得的這些本事。
金雀頓了頓,微微抬眼,看了看丹陽郡主,隨後又垂下眼,既不點頭,也不開口,便是預設了。
丹陽郡主又問:“是你根本不知事發後會面臨什麼後果,還是……她許了你什麼,竟能讓你做這樣的事?”
金雀依舊沒有開口,清耀夫人面色微沉,旁邊的婆子及會察言觀色,即適時地敲到一句:“再如何姐妹情深,出了這等事,誰也保不住你,問什麼,姑娘還是乖乖回什麼,免得一會受皮肉之苦。”
金雀還是沒有開口,跪在那,像個木頭人。
此時已近傍晚,陽光一點一點褪去,廳內的光線也跟著暗了幾分,只是這會兒又遠不到掌燈的時候。於是,此時無論看什麼,都添了一層灰暗之色,就連屋頂似乎也跟著低了幾分,令人心情壓抑。
丹陽郡主將目光投向門外,清耀夫人沉聲道:“安嵐怎麼還沒回來,讓人去找找!”
這話才落,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先進來的是花嬤嬤,神色肅穆,隱透著幾分擔憂。跟在花嬤嬤身後的是個衣著得體的丫鬟,那丫鬟瞧著很是戰戰兢兢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走到門邊時,她似乎不敢進來,被花婆婆拽了一下,才趔趄地邁過門檻時,大家即發現她竟沒有穿鞋,腳上就一雙白襪子。
走在最後面的才是安嵐,她身上還披著那件硃紅色的斗篷,裡外發燒的顏色似一下子將這灰暗的廳堂照亮了幾分,而更加令人詫異的是,她手上竟拿著一雙鞋,並且瞧著應當就是那丫鬟腳上的那雙鞋。
丹陽郡主一怔,她來長安就帶了兩個貼身侍女,一個是秀蘭,一個是梅蘭,只是梅蘭一到長安就病了,她便放梅蘭到別處養病去。梅蘭病癒後,她已入了天樞殿,天樞殿本就有侍女,即便是郡主,其貼身丫鬟也僅能帶一個,於是她依舊將梅蘭留在外頭。大香會這些天,因事情繁多,她這才將梅蘭叫到身邊替她做些雜事。
所以,今兒來錦魚園,她將秀蘭和梅蘭一塊帶上。
現在,跟在花嬤嬤身後進來的那丫鬟,就是梅蘭。
清耀夫人神色微凝,掃了安嵐和梅蘭一眼,然後看向花嬤嬤。
花嬤嬤拽著梅蘭上前,在她肩上用力一按,便見梅蘭撲通地一聲跪在地上,金雀詫異轉頭,遂見她渾身抖得像篩子。
丹陽郡主不解:“這是——”
花嬤嬤垂首道:“夫人,郡主,今日之事,這賤俾應當也是參與了。”
清耀夫人皺了皺眉頭,丹陽郡主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梅蘭?”隨後又看向安嵐,眼裡有震驚,心中怒意難平,難不成,安嵐竟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收賣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清耀夫人面上倒沒多少意外,只是神色愈冷。今日之事,葉家的人和錦魚園裡的人,她不好直接動手,但丹陽郡主身邊的人,她自是要一一過問的。只是這裡不是她的地方,帶的人手又不夠,難免束手束腳,便打算回宮後再嚴審,錦魚園這,也得去太后那求一道懿旨才好行事,卻不想,竟有人提前動手了。清耀夫人說著,就看向安嵐,這丫頭,當真是不可小覷。
梅蘭跪在地上,一眼都不敢往上看,丹陽郡主從座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