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轉向楊勇:“太子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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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勇神色一定,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稟父皇。先賢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論對突厥的熟悉,莫如車騎將軍長孫晟,兒臣以為,此時該傳詔長孫晟上殿,為眾臣講解突厥人具體情況,方能找出應對突厥之法。”
“長孫晟?”楊堅不由皺了一下眉頭,長孫晟去年被委任為送親副使。護送千金公主嫁到突厥,在一次狩獵中,長孫晟當著沙缽略的面,一箭射下雙鵰,頓時整個草原都轟傳長孫晟的威名。
要知道突厥人雖然善射,可是要射下一隻大雕依然是艱難之事,大雕通常飛得又高又快。普通人地長箭連大雕羽毛都難予捱上,若是有人能射下一隻大雕,一輩子都可以向別人吹噓,何況是一箭雙鵰。
沙缽略立馬就將長孫晟強留,不讓返回中原,讓長孫晟擔任突厥人地箭術老師,直到楊堅登極之後數月,長孫晟才由長孫家族出錢買通突厥貴族,將長孫晟贖了回來。如今回到長安才七八日。
對於長孫晟的才華,楊堅一方面是欣賞,一方面卻是暗自警惕,長孫家族是前魏皇氏。如今長孫的叔父長孫覽為東南道行軍元帥,長孫的另一個族叔長孫平是壽陽總管,長孫晟地哥哥長孫熾正持節巡視東南道三十六州,長孫家的實力已經不小,對於最有才華的長孫晟,楊堅反而不打算重用,聽到長孫晟的名字才會露出奇怪之色,周篡魏,隋篡周,楊堅當然要防備魏再篡隋。
只是楊勇的話不無道理。長孫在突厥人地地盤待了一年多時間,而且剛剛回來,當然對突厥最為熟悉。楊堅勉強道:“傳旨,宣長孫。”
接到皇帝旨意,長孫晟以最快的速度進宮,等他到了皇宮時,早朝已經下了,楊堅在側殿接見了他,身邊的大臣除了太子楊勇外,只有太尉於翼、尚書左僕射高穎、兵部尚書元巖廖廖幾人。
待長孫晟參拜完畢,楊堅道:“長孫愛卿,突厥狼子野心,已在大隋邊境數千裡集結兵,愛卿剛從突厥回來,可為朕一解突厥之虛實。”
長孫晟連忙從懷中掏出一份奏章:“回皇上,這是臣在回來之路中趕寫奏疏,臣已將突厥人虛實和應對之法盡寫於此,請皇上御覽。”
內侍張權連忙從長孫晟手上接過奏疏交到楊堅手上,楊堅快速看完,嘆道:“長孫郎大才,太子,你也看看。”
楊勇將奏疏接過仔細觀看,長孫晟的奏疏很長,裡面不但將突厥人虛實寫的一清二楚,而且還闡明對付突厥南侵地完整思想,長孫晟在最後提出三點:一、眼前敵強我弱,不宜正面交鋒;二、突厥雖強,但內部充滿矛盾,玷厥、阿波、處羅侯與沙缽略貌合神離,東方屬國奚、習不堪突厥的勒索,也有離心叛意,容易分化瓦解;三、如果採用遠交近攻、離強合弱地策略,最終便可孤立沙缽略可汗,一舉而空其國。
長孫晟這篇策略比起高潁簡單地節節抵抗自然要高明許多,楊勇在長孫剛回來時其實已見過他一面,長孫晟的車騎將軍只是五品,並不能直接見到皇帝,長孫晟本來想託楊勇將奏疏呈給皇帝,楊勇自然早已知道長孫晟胸中韜略,此次再看一遍,很快就將奏疏看完,又將奏疏遞給高潁。
楊堅心裡不的回味著長孫晟奏疏所言,越來越覺得精妙無比:“長孫愛卿所說玷厥、阿波、處羅侯與沙缽略貌合神離,可否為朕詳細解說?”
“稟皇上,突厥帝業多是兄弟相承,從伊利可汗、逸可汗、木杆可汗到佗缽可汗,都是如此。照此沿襲,佗缽理應傳位給五弟玷厥,而佗缽可汗在繼承汗位之前,曾答應其兄木杆可汗,死後將傳位於木杆可汗長子大邏便,只是最後可汗之位卻被攝圖強勢奪去,因此國內多有不服者……”
楊堅反而被說得糊塗,打斷長孫晟的話:“誰是攝圖,誰是大邏便?”
“稟皇上,大邏便即為阿波可汗,攝圖為沙缽略汗,而處羅侯則是沙缽略汗之弟,如果按突厥風俗兄死弟承,佗缽死後,接位的便是玷厥,如果按中原父死子承,佗缽可汗之位應該還給大邏便,攝圖以軍力生生壓服眾人坐上的可汗之位並不穩當。
為了不使突厥分裂,沙缽略只得封玷厥為第二可汗:即達頭可汗;封大邏便為第三可汗:即阿波可汗;又封其弟處羅侯為第四可汗:即突利可汗,沙缽略封處羅侯本意是加強自己兄弟力量,只是突厥弟承兄業的習俗,讓沙缽略對其弟也存戒心,雖讓處羅侯主管東方軍事,卻並不是完全放心;處羅候卻也因此存有奢望,他曾與卑職暗立盟誓,想借我大隋之力,裡應外合,以圖進取。
突厥之所以現在才進攻大隋,和突厥內部不穩也有很大關係,突厥四汗各統一部兵馬,此時四汗統一行動,不過是想從中原多掠得物質,除了沙缽略想提升自己威望,坐穩汗位會力戰外,其餘三方以觀望具多,如果皇上能各派人對其拉籠,突厥三路大軍大有可能不戰而退,最後單單隻剩沙缽略一人,我大隋擊之便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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