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用吧。”霍景鬱有些煩燥,坐在客廳裡開啟電視機。
任誰誰能不煩燥,為了能動作快點,他在商場推著車瘋狂拿衛生棉的模樣招來了許多異樣的眼光,其中還有位婦女以為他來取樣,進貨搞批發。
程葉終於出來了,滿臉歉意地推著椅子滑到他身邊,“對不起啊,我應該讓嫂子給我買的。”
“明天就讓嫂子過來。”
“好。”
早上八點一刻,是作範畫的一天。
顧默寧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畫室的,沒想到趙子玉已經坐在沙發上吃著早餐。
椅凳從矮到高被拉出來一張張擺好,畫架上已經放好畫板,地上放著一個粉色的工具箱,裡面都是各個型號削好的鉛筆,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弄的。
她看到顧默寧來了,嘴裡的麵包還沒嚥下去張嘴就喊:“最前面左邊我霸了。”
顧默寧看她一眼,把揹包放進高櫃裡鎖好。他在第二排邊上霸了個位,既不擋人,又能清晰看見老師的一筆一動。
其實他沒有太多自主的繪畫天賦,全靠做筆記累積各個老師的特點和技巧,說白了就是善於偷師。
學生們都在位置上坐好了,有人還從家裡帶零食準備邊吃邊看。
外面傳來車聲,聽見幾個人在聊天,不一會兒,一名大漢踩著棕色皮靴,搖搖擺擺走進來。
卷頭,臉上腮胡滿滿,嘴裡叼著根吸管,沒有表情。
黑色皮夾克有些繃不住他臂膀上的肌肉,看著就覺得緊。最顯眼的是他脖子上圍著的髒粉色的圍巾,和他隨時約架的氣質嚴重不符,看著彆扭。
陳子圓有些害怕,把第一排讓給別人,坐在趙子玉後面。她一直很怕這種裝扮的人,或許是和從小上門的高利貸混混有關。
李逵天無視他們的目光,注意力在畫架與椅子的間距,十分不滿地伸出個手指來指去,“把那畫架往前挪,誰放的那麼擠,伸個腿都不夠,還有那椅子,也撤了,給我換張大氣的。”說完自己開冰箱拿出一瓶不知道是誰的飲料。
等他喝完,座位已經非常理想化,被換成老闆椅。他滿意地坐下,椅子折成四十五度角,感覺隨時要斷,戰巍巍地發出吱響。
他從兜裡捏出一張被折的有些皺的照片,夾在畫板邊上說:“今天畫靜物啊。”
昨晚霍景鬱給李逵天打電話,讓他去代課一天,他實在放心不下讓程葉一個人呆在家。
程葉沒有什麼親密的朋友,周靜又要上班,李逵天一看就不會照顧人,最佳人選只有他。
坐在最前面的趙子玉,表情十分精彩,她今天特意穿著新買的裙子,額前編了辮子,頭髮柔順地分成兩道垂在胸前。握在手裡的手機是打算給霍景鬱錄影的,現在只能揣回兜裡。
“老師,我們應該怎麼叫你啊?”大頭看著和自己差不多身形的李逵天,覺得特別有親切感,揚著笑臉湊上前。
“叫我天哥。”李逵天在腳邊的筆盒裡挑來挑去,有些嫌棄筆頭被削的太長太尖。他將畫板上已經貼好的紙撕下來,“給我一張四開的水粉紙。”
顧默寧翻開寫的密密麻麻的本子問:“天哥,為什麼要用水粉紙?”
“個人愛好,畫面感更生動,你們平時想用也可以,但是不利於考試。還是不要用吧!”說話期間,李逵天就定完稿了。
“你們打稿的時候按正常順序,不要學我。我只是來給你們開闊視野的。”李逵天皺著鼻子,說話時上下晃動的吸管,顯得特牛掰。
正常的步驟是先想個萬能的構圖,把物體都扔進去,再用低B數的鉛筆打稿。
然而李逵天不是,他所謂的打稿只是在畫面上點幾個點勾幾條亂曲線,用的還是沾滿鉛粉的筆擦,真讓人看不懂。
沒人看懂李逵天的套路,但沒有人問,畫畫嘛,看到最後就知道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沒什麼聯絡。”李逵天隨便拿出一隻2B,在紙的左上角畫了一個小的橫著的長方形,“不知道怎麼構圖的時候在紙上畫個小的。”
“這些東西看似沒什麼聯絡,但其中的物體與物體之間還是有的。就算沒有也把它們變成有。”
李逵天一邊講解一邊示範,盡他所能教給大家。
一個半小時後,他放下筆,花一分鐘觀察。
照片裡合上的小箱子,在畫面中開啟,種著連葉樹枝。枝頭長出兩朵辣椒,剩下兩朵扔在後頭虛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