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一地碎花,心裡也頗有些悵然。
斬心劍,還沒劍鞘呢。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清閒起來。
東南的局已經布成,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起網兜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過我變得清閒,不代表金城就也清靜安寧下來。
葛修雖然被抓了,但養生協會卻越鬧越厲害,在公家公佈養生協會為非法之後,核心骨幹依舊不停組織信眾在各種公眾場合練功,散發小報指責公家陷害打擊葛老神仙,又各種吹噓葛老神仙為了救金城民眾付出多大,什麼跟閻王爺談判,同泰山帝君講數,吹得天花亂墜。
與之相對的,則是公家不停播放各種揭露葛修和養生協會騙人騙錢行徑的紀錄片、新聞節目,找了好些因為喝養生水耽誤治病的信眾現身說法,又採取分化手段,嚴厲打擊養生協會的核心骨幹成員,趁著嚴打東風,從嚴從快從重了一比,而對於被迷惑的普通訊眾則採取挽回教育的方式,組織人員不停勸說教育。
大河村也搞了個打擊養生協會的工作小組,老陶支書親自掛帥,對村裡那些迷信養生協會的村民重拳說服教育,倒是搞得平平穩穩,還獲得了區裡的表彰。
隨著雙方攻防的開展,公家最終還是佔據上風,練養生功喝養生水的人越來越少,街面上基本上看不到成群結隊練功喝水的了,倒是有帶紅袖標的大爺大媽到處轉悠。
姜春曉原本計劃是公審葛修,可葛修被抓進去之後,卻什麼都不肯說。
他年紀一大把,也沒人敢對他上手段,一時間局面便僵在了這裡。
因為公家全力以赴應對養生協會,對道上人物的打擊不免稍稍放鬆,原本被壓得快完全停滯的江湖飯口登時又活躍起來。
這從上交到地仙會的例錢就能看出來。
如今的地仙會只有我一個老仙爺,所有交來的例錢我自然是笑納的。
這賬目便由叢連柱帶著兩個手下掌管。
收了錢,就得管事。
江湖上有什麼紛爭,找到我這個老仙爺頭上,我就得出面調停。
這是老仙爺的職責。
搶地盤的,搶飯口的,搶女人的,置氣變仇殺的……千萬人的金城有一個同樣龐大繁雜的地下世界,類似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不停發生,能抬到我這個老仙爺面前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能上臺面的。
以前葛修五人做仙爺的時候,有威望有手腕,再大的難事,出面也能平息。
可我是個沒根基的,在金城還沒積累起足夠的威望,香港顯聖,崇明島鬥法,雖然保證了金城的外道術士們都乖乖聽話,沒有敢炸刺的,可江湖大哥們卻接觸不到這些術士間的事情,對我這個調停的老仙爺不是怎麼服氣。
其實這也是金城本地外道術士們在給我下馬威。
鬥法他們是不敢跟我斗的,但下軟刀子使小絆子卻是免不了。
江湖大哥們的紛爭,正常來說,應該先由掌他們這飯口的外道術士先調停對話,術士們之間實在談不攏,才會找到我這個老仙爺來調停。
可現在這些不服氣我的外道術士們卻什麼都不管,生了事端,便統統端到我這裡來,讓我這個老仙爺去調停。
本來我是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
畢竟我坐老仙爺的目的並不是真要掌管金城江湖,這江湖亂不亂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要管什麼。
可他們這一折騰,導致一天好幾夥跑我這裡來求調停的,嚴重影響了我日常休息和做功課,在我反覆要求掌道口的術士們先相互之間調停的情況下,這些外道術士還是不停地把矛盾都推到我這邊來。
我便應他們所求,連著三天出面調停各種矛盾。
可以想見,這些江湖大哥們並不服氣我的調停,就算當場表示各退一步和解,轉過頭來還是依舊鬥個不停。
我三天調停了六起紛爭,沒有一起調停成功的,一時間成了金城江湖的笑話。
江湖大哥們暗中嘲笑我是沒用的花架子,鎮不住局面,鬥得便更加激烈,甚至冒出頂著嚴打風頭當街數十人火併的惡劣事件。
而外道術士們則在猜我什麼時候會施術殺人洩憤,以此來強壓各路江湖大哥們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