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利爪與後背之間短短的距離轉瞬即逝,下一刻就會有十幾根尖銳粗長的爪子穿透巴布的胸腹,隨後將他徹底分屍。
但一切到此為止了。
兩隻短短的小手從巴布的腋下伸出背後,十根手指突然延長。不止單純的延長,而是每伸長一點,就有幾根肉質枝丫橫向長出來,每根鑽出來的枝丫頂部再橫向生長更多的枝丫。於是一瞬間,十根手指在巴布背後形成了一張由縱橫交錯的肉刺編織成的網,而最靠近的四隻怪物,就變成了陷入蛛網中的飛蟲,再也無法逃離了。
因為它們已經再也無法行動了。
那些堅韌到可以滑開利刃的肌肉,卻無法阻止細細的肉刺,骨骼也一樣如同虛設,每一隻怪物,都被成百上千根肉刺洞穿,以一種扭曲的動態姿勢懸停在空中,看起來格外滑稽。
嗖,肉刺同時縮回,又恢復成了兩隻短短的小手,藏進了巴布的背後。
目睹了這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巴布自己在內,都愣愣的看著一切的發生。直到四具蜂窩一樣的屍體落地發出砰砰的,他才反應過來。
但還來不及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他的心就突然揪了起來。
因為在他的感應中,至少有五個不同的意志,正在附近徘徊巡視。
很難形容自己是如何感應到意志這種無形的東西,就像之前在索爾鎮感應到的惡意一樣無法解釋,但巴布可以確認,至少有五個不同意識,雖然來源不同,但絕非來自於本地。
其他意志巴布可以先放到一邊,但其中有一道卻非常熟悉不容忽略,正是在索爾鎮接觸過幾次,現在一直如影隨形緊追不捨的異類。
幾道意志只是徘徊片刻,便各自如潮水般褪去,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但巴布深知,這次意外暴露,恐怕會讓對方追的更近了。
必須儘快解決了,他心裡這樣想著,抱緊了懷裡的安娜,小東西依然在瑟瑟發抖,不顧場合的拉著巴布的手,在他手心裡飛快的寫道:“敵人,在裡面,靠近了,我,打跑了,保護,你。”
“我知道的,謝謝你了小東西。”
巴布心裡一陣暖洋洋的,揉了揉安娜的頭髮,這才深深的嘆了口氣,慢慢爬了起來,剛爬起到一半,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一直伸到他面前。
手掌的面板粗糙而且長著不少老繭,和漂亮以及手感之類的形容一點都沾不上邊,但這已經是這隻手第二次伸到自己面前了,巴布毫不遲疑的再次握了上去,抬頭看著莫妮卡有些微妙但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的表情,借力站了起來。
看來你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後悔,那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至於身邊這些人……呵。巴布心裡笑了笑,抬頭面對震驚到失聲的人群。
周圍那些狸貓鎮的鎮民此時只能用驚駭欲絕來形容,在場的人裡,大部分這兩天都私下談起過這個嚴重殘疾的小女孩,談論最終往往都以憐憫同情的嘆息結束。然而今天小女孩明顯異於人類的表現,已經擺明了她非人的身份,看到抱著小女孩的巴布看過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神色相當驚恐,甚至比剛才怪物鑽出來時還害怕。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就連琳達和阿爾甘都忍不住向後靠了靠,不過最後琳達還是上前一步,“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覺得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先解決嗎?”巴布腦子裡瘋狂盤算著怎麼解釋,表面上卻很平靜的指了指剛剛開啟的鐵門,“小心裡面再鑽出東西來。”
琳達悄悄朝側面挪了兩步,讓開了鐵門門口的位置,但還是盯著巴布三人,沉聲道:“我覺得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我的問題重要,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她,她到底是什麼?你們先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否則我們很懷疑,地下真有你說的異類嗎?還是說,其實她才是一切的源頭,你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我說的更重要的事,可不是地下的東西啊。”
巴布的腦子飛速運轉,人卻走到被鑿穿的牆壁前,撥動了幾個齒輪,讓鐵門重新關閉,這才嘆了口氣,在莫妮卡耳邊嘀咕了兩句,莫妮卡瞪了他一眼,這才取出兩瓶銀色的藥水,過去遞給了警惕戒備的琳達。
“更重要的事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自己都快死了,還想著懷疑我們呢。”莫妮卡遞過去瓶子,不滿的說道,“明知自己已經到極限了,剛才居然還妄想著施法,這下好了,怪物沒打到,自己最多再有五分鐘就要變異了,到時就不用擔心我們有惡意了吧。這是我們備用的淨化藥水,隨便你信不信,隨便你用不用。”
“我……你們……”攥著手裡可能能救命的藥水,琳達的視線一一從三個外來人臉上劃過,再看看身邊一臉擔心的姐夫,一咬牙,把兩瓶淨化藥水都灌了下去。兩瓶藥水下去,巴布眼看著她的氣色明顯好轉,身上濃郁的紅霧和腥甜味也散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