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兒,母妃對不起你。”
“母妃!”
秦珂起身搖晃著不穩,她也曾害怕火光,如今卻心如死灰,無所畏懼。
“谷女,我恨你,王爺他可以不愛我,他可以不愛任何人,為何偏偏愛你?你奪走王爺的愛,奪走良兒,奪走我的孩子,你為何還要陷害我?都給你,王妃之位給你,王爺給你,一切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了……”
秦珂死心地閉上眼睛,燒塌的奉子閣,結束了她悽慘的一生,愛而不得的一生,得兒又失的一生。
安容華眼裡被火光瀰漫,她接受到秦珂的恨,實實在在不可磨滅的恨,即便她死去也無法消磨的恨。
她本只想愛夏懷瑾而已。
秦珂消失在大火之中,她瘋了,也清醒了,燒燬了執念和痛苦。她最後的話卻在安容華腦海裡銘記,其他的罪過她都認同,唯獨那句陷害,安容華久久不能釋懷。
希望變成絕望,擁有變為失去,歡喜變作痛苦。
夏懷瑾有好幾日不見安容華,就連夏秉良都刻意避開他。安容華知道,即便自己證明了自己的清白,最終,秦珂還是以死加諸自己的罪名,這就是她最後的恨。
安容華也不禁反思,或許真是自己的出現,逆反了天道,才讓夏懷瑾的家庭遭受了天譴。否則他安度過二十二年的平安歲月,為何會在自己出現的一年內天翻地覆?
王府外的喪帳前一次掛上便沒有取下,這裡成了全城死亡氣息籠罩的地方,人人避而遠之。只有一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的乞丐拄著柺杖走到了王府外頭,滿臉塵灰骯髒之下是淳兒的臉。
魏姨娘從外面歸來,與淳兒相對的一眼都不敢相信是她,但還是恍惚認出了模樣來。
“淳兒?”
淳兒一瘸一拐地跑了,當日她被一頓棍棒驅逐出府,便斷了一條腿。
在街巷口,乞丐小黑從鋪子裡買了工具,正找尋著人,便看見淳兒跑了出來。
“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
“我買好了,回去做個弓弩,打只兔子給你吃!”小黑笑道,淳兒卻面無表情。
又到了曼陀硃砂盛開的季節,安容華悄悄地追隨夏懷瑾上了半崖,風裡雲裡,他仰望遙遠的天際。
“是本王不配擁有幸福吧?”
安容華手書一封,她不敢問夏懷瑾,是否依舊需要自己在身邊。夏秉良帶著安容華的留書找到夏懷瑾,他啟信所寫:懷瑾,當你看到寫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離開皇都了,我害怕是自己給你帶來了天大的不幸,擔心你會因此厭棄我,可我又不敢親口問你。我聽聞渝州花城外有一片花海,之前去時不逢時節,未能親眼目睹,如今我想爭取這花期的末尾,一睹繁花成海的盛景。若你厭了我,便容我自由離去,若你仍舊心懷有我,便來花城找我,繁花落盡之前,我等你。”
夏懷瑾當年也曾與太后有花海之約,而眼前書信的字跡,安容華毫無掩飾。
“父王,谷女寫了什麼?”
“良兒,父王要離開一趟。”
夏懷瑾毫無猶豫,在看到寫封信的那一刻便決定出去追尋安容華,他沒有厭棄她,只是過度沉淪於悲傷,一時忽略了安容華的感受。
“父王!”夏秉良喚道,“一定要把谷女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