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因為白天實在是累慘了,所以很快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床上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穿好衣服下床,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九點多了。這時候姐姐進來了,她看我起來了,就讓我去洗臉刷牙吃飯。
我洗好後,進到小草屋裡,見她正在盛稀飯,就問她“我大姑和我奶奶他們去哪了?”
“俺媽帶俺老孃去看病了,俺哥下梨園了,你趕緊吃,姐等會兒帶你也去梨園看看!”
“嗯,好!”我點了點頭,快速的吃了飯。然後和姐姐一起收拾了碗筷,她就鎖了門,帶著我往梨園去。
那是我第一次下梨園,看著那數不清的梨樹和滿樹的梨,我真的覺得好厲害。
因為我們那裡是沒有水果樹的,就算有也就家門前種的那麼幾顆,因為不懂得怎麼樣管理,一回結不了幾個果子。
所以,吃的水果都是街上買的。而我們家那麼窮,那些東西對我來說是很奢侈的。
即使那時候的水果並不貴。
“這就是我們家梨園,你看這第一棵大梨樹,你一路走來沒見過比它更大的了吧?所以我們家梨園很好認的!”
“嗯!”我點點頭,往樹檔裡看去,沒有看到哥哥的身影。“怎麼沒看見哥哥?”
“他在裡面呢!”姐姐說道,然後就領著我往裡面走。
“這地上掉了好多梨啊,你們怎麼不撿啊?”我看著那每棵梨樹下面都掉了好多梨,著實有些心疼。
“樹上的都賣不掉,還撿樹下的呢!”姐姐說著,然後我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用床搭著的一個小庵子。
我們還沒走近,哥哥就看到我們了,從小庵子裡面鑽了出來。
詳細的情景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哥哥和姐姐摘了好多梨。然後他們告訴我,哪個哪個好吃,然後我把好吃的梨全部吃了個遍。
後來好像還拉了肚子。
我在那邊呆的時間不長,好像也就三四天。奶奶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膽結石,需要手術。
我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膽結石,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肚子里長了石頭。我很疑惑,肚子裡面怎麼會長石頭呢?
我因為要開學了,所以就和姑姑一起先回去了,她騎著腳踏車帶著我回去的。
我記得我們回去的時候,爸爸正在家門前堆花生。他見我和大姑回來也沒有說話。
後來大姑停好了車,就走到他跟前,我也跟著過去了,聽姑姑跟他說了奶奶的情況。
爸爸沉默了幾秒,就說,那麼大年齡怎麼能手術?
可是大姑卻說,不手術怎麼弄?那麼大的石頭又震不掉,難不成看著她疼死嗎?
末了,問他“你可給瞧?”
“我媽我不給瞧誰給瞧?指望你和小毛兩個嗎?要麼死的快點!”說完他就哭了,我不知道那時候的爸爸為什麼哭,是因為害怕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之後他就把我交給爺爺和叔叔了,讓他們帶我兩天,他要去趟我姑家。也交代了我要按時給羊喂草喝水,沒事幹把花生摘摘。我很乖的點了點頭,告訴他我知道了。
在等待的日子裡,無疑是焦慮的,雖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焦慮是何物。但我卻清晰的感受到心底情緒的變化,我知道那不僅是擔憂,還有害怕。
爸爸去的時間並沒有多長。兩天後他就回來了。可我明顯感覺他好像憔悴了一圈。他開始到處借錢,四處求人。
我知道他的日子不好過,因為求人幫忙真的很難,尤其是你張了口之後,別人找各種理由搪塞你。
雖然奶奶現在有三個兒女,可是因為各種原因,最後的負擔卻落在爸爸一個人的肩上。
而至於那些原因,早就已經沒有人再去追究,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