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遠在郊區的公館,燈火通明,那些心事並沒有因為夜黑風高而在人們的心裡沉睡。
阿遠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刺眼的白熾燈照著他的臉色煞白。
他皺著眉頭死盯著電腦螢幕,盤大小不一,形狀不一,顏色不一,堆了大半張桌子,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阿遠仔仔細細地盯著螢幕上的影像,當畫面結束後,他拔出了插在電腦上的u盤,隨手丟在電腦的另一邊,再從滑鼠這邊隨手拿了一個u盤插上,開啟播放器,迅速播放著咿咿呀呀的畫面。
一遍一遍,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在這些畫面上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些u盤,都是公館大半年來的監視畫面。阿遠讓保安組的組長複製過來,他一個人蜷在書桌後面已經看了好幾個小時,眼睛又幹又澀,可是他卻還沒有放棄。
阿遠不耐煩地又換了好幾個u盤,越是找不到他想要的證據,他越是心煩意亂。
就好像此刻,書桌前倒在地上的單人沙發,和一旁側躺在圓桌上的玻璃杯,無不宣洩出此刻阿遠的煩躁與不安。單人沙發上零星散著斑駁的血跡,靠墊掉落在另一邊,上面全是泥濘的腳印,而玻璃杯裡的水沿著圓桌的邊緣滴在地上,裡面漂浮著淡淡的血絲,被人踩著溼噠噠的一路,亂七八雜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門口。
這一片狼藉,就是早些時候,醫生被“請”來的時候嚴刑逼供後留下的。
阿遠知道自己無法從簡念口中套話,但是從醫生嘴裡套話,他還是很自信。
“我終於找到你了!”
阿遠瞪圓了眼睛,咧嘴大笑,像一頭飢餓的雄獅般貪婪。
畫面上,是一群穿著制服的護工,和另外幾個醫生,站在簡念臥室門口,被黑影攔下問話。阿遠注意到,其中一個護工跛著腳,身形胖瘦和身高高矮都和今天那個毀了容的護工特別相似。可以說,多看幾眼,幾乎能夠斷定這是同一個人。
阿遠托腮冥思著,這麼說來,這個護工和簡念接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還是說明不了問題。這個護工前後身份都是一樣的,奎因不會相信簡念和這個護工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阿遠的臉色頓時又鐵青了一片,找來找去,他還是沒有找到致命的重點啊!
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門,不等阿遠應答,門外的人自主地走了進來,反鎖了門。
“我們已經有了醫生這個證人,可以動手了,你還在做什麼?”
進來的黑衣人,同樣是黑影的心腹,也是黑影的助理之一,是阿遠的搭檔。
阿遠抬頭回道:“如果醫生到時候不承認,反咬我們一口,怎麼辦?所以必須有物證。”
“讓你這樣找,你找到什麼時候去了?”那人顯然不像阿遠這樣有耐心,大步走來,“我們先斬後奏,直接殺了簡念替影哥報仇,一了百了!”
阿遠眉頭一皺迅速站了起來,側耳聆聽確定門外沒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瘋了?小聲點!我們殺了簡念很容易,現在他已經半死不活了,但是,我們怎麼向東家交代?我們殺了簡念,難道還要搭上我們全部這麼多人的性命?”
那人無奈的一拳砸在桌上,咬著牙根低吼道:“那你說怎麼辦?影哥平時對我們這麼好,難道他的仇就不報了?要不是簡念這傢伙,我們影哥就是少東家,更不會英年早逝!他簡念憑什麼啊?”
“你再嚷嚷,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想要幹嘛了!”阿遠低聲警惕著。
那人冷哼了一聲,滿是不屑,“你就是膽小如鼠!要是我,早就把簡念那傢伙的頭給擰下來!他還能有滋有味地活到今天,還能使喚咱們兄弟?”
“我所要考慮的,是把報仇的風險和損失降到最低!”阿遠實在不想多做解釋了,“總之,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找到證據堵住東家的口。”
“好!我再給你最後一天,如果明天你還不行動,那麼,就讓我來代替你!”
那人撂下最後一句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阿遠的房間。
阿遠捏了捏鼻樑,重新坐回了電腦前,開始播放監視畫面。
既然醫生已經交代,那個護工是有問題的,阿遠就不信自己找不出破綻來!
……
……
連綿了一整夜的鵝毛大雪,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路邊的雪光已經亮得讓人睡不著了。
李千雅打著哈欠在廚房裡忙著做早飯,時不時揉著自己的眼睛。客廳裡,錢小沫趴在茶几上迷迷糊糊地閉目養神,並未睡著。柯浩瀚起身將薄毯搭在錢小沫的身上,剛剛替錢小沫整理好,玄關處忽然傳來了門鈴聲,叮叮的一聲,驚得錢小沫猛地坐了起來,薄毯滑落堆在地上,廚房裡的李千雅也是一驚險些沒把手裡的牛奶杯摔爛。
柯浩瀚是唯一一個最清醒的人,他去開了門,錢小沫和李千雅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
“杜夫人……”錢小沫輕喚了一聲。
只見杜建萍毫不客氣的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三個穿著便衣的軍人。
李千雅是第一次見到杜建萍,好奇地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杜建萍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哪怕是穿軍裝都掩飾不了她姣好的好身材,更何況是修身優雅的便衣,遠遠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人不一般。
錢小沫見過穿著軍裝的杜建萍是幹練果敢,而今天穿著便裝的她則是豔若桃李又秀雅端莊,但是眉目間的英氣和寒氣,依舊襯托出杜建萍身為軍人的剛毅和堅強的氣魄來。
“你已經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