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顧采薇撲哧一笑,就連忙拉上他的手。“很晚了,咱們還是別說其他的了,趕緊睡覺吧!無論如何,先把明天那一關給過了再說。”
杜雋清頷首,就連忙一把抱住她,死死摟著的那種,兩個人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這邊長寧侯府迅速陷入了沉寂之中,那邊武承嗣府上卻還燈火通明。
武承嗣冷眼看著跪在跟前的侄子,他一張臉陰沉冰冷,很是難看。
“你說你想要我幹什麼?你再說一遍!”
“叔叔,侄兒請您給我阿弟做主!”武成虞連忙低叫,“我阿弟死得好慘,他是被杜雋清給殺死的!可是杜雋清就仗著自己封底裡有一個鐵礦,死活不肯認罪。大理寺的那些人也因為這個鐵礦的緣故對他無比縱容,竟然就讓他逃出生天了!侄兒無能,現在只能來請叔叔您親自下令,著令三司重審此案,還我阿弟一個公道!”
“你到底是想給你阿弟公道,還是隻想讓姓杜的去給他陪葬?”武承嗣冷聲問。
武成虞怔了怔,旋即咬緊牙關:“最好的結局當然是他們一家都給我阿弟陪葬!憑什麼我阿弟死的那麼慘,他們卻什麼事都沒有,現在還一家人樂呵呵的回家去了?”
“這件事,以後你還是閉嘴吧!”沒想到他話說完,武承嗣卻冷冷說了句。
武成虞連忙抬起頭。“叔叔,難道您也怕了狄閣老的威勢嗎?”
武承嗣眼神一冷。“你別在這裡給我用激將法,我不吃這一套。”
武成虞連忙低下頭,就又聽武承嗣說道:“你阿弟既然都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殺了長寧侯一家又能如何?可你既然知道,現在他手裡掌著一個鐵礦,那個鐵礦裡的鐵質量極好,都已經打造出好幾把削鐵如泥的寶刀了,你就沒想過,如果這個鐵礦為我所用的話,就正好為我爭奪太子之位增添了一大助力嗎?”
“叔叔您說得對,可既然如此,咱們不更應該滅了姓杜的嗎?他不死,鐵礦怎麼可能落在你手上?”武成虞又想方設法的想將話題拐到弄死杜雋清上去。
但武承嗣卻搖頭。“現在還不能這樣做。鐵礦既然是他發現的,那肯定只有對他那裡的一切最瞭解。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先和他打好關係,等到我們把鐵礦相關的訊息都摸索清楚了,裡頭的重要位置上也安插上我們的人手,然後再謀劃除掉他不遲。”
聽著叔叔如此有條不紊的計劃,武成虞的一顆心又涼了。
“那麼按照叔叔您的意思,現在咱們還要留他一條命?”
“不止要留,而且還要好好的留,以後咱們武家也必須和長寧侯府保持來往。”武承嗣捋著一把美髯,笑呵呵的說道。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武成虞肩膀一垮,眼神也灰敗了下去。
“是,侄兒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旋即就轉過去,慢慢吞吞的出了書房。
但還沒走出去幾步,他就忍不住往手背上撓了撓:“怎麼這麼癢?”
一邊撓著,他還看到幾小塊白色的皮屑被撓了下來,他也不以為意,腦海裡依然思考著今天杜雋清在牡丹樓、大理寺裡杜雋清的表現,還有方才武承嗣說過的話……他頓時肩膀垮得更厲害了。
“阿弟,你死得真是不值得啊!”他低聲感嘆著,聲音很快被夜風吹走,消弭於無形。
在他走後,武承嗣卻滿臉堆笑,得意洋洋的拿過桌案上的大周輿圖,仔細找到永興縣的位置,頓時滿意頷首:“永興縣,在這裡。看起來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呢,可誰又能想到,這個地方居然還藏著這麼大一個鐵礦?如今有了你,我的太子之位就更有保障了!”
說到高興處,他放聲大笑。
身邊的小廝等人見狀,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笑了沒幾下,武承嗣突然覺得脖子上一陣發癢。連忙抓了幾把,他就看到指尖上沾上了幾塊皮屑。
他頓時臉色大變,連忙一連聲的低喊:“快,去請太醫!我脖子上癢,都掉皮了!”
小廝不敢耽擱,連夜跑去太醫家裡,把睡夢中的太醫給抓了起來,死活拖過來給武承嗣看脖子。
老太醫年老體邁,好容易今日沐休在家,卻被人給拖了過來。可他也不敢抱怨,還必須認認真真的給武承嗣看了看脖子:“國公您的脖子並無大礙,應當是不小心被蟲蟻咬了,抹點藥就沒事了。現在已經入夏了,蟲蟻繁盛,以後還請國公不要往草木太過繁盛的地方去了。”
清涼的藥膏抹上之後,脖子上瘙癢的地方果然好了,武承嗣才鬆了口氣。“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太醫趕緊提著藥箱告辭。
這麼一折騰,此時外邊天都泛起了一陣濛濛的白。
不過武承嗣心情好,他連忙站起身,嘴裡哼著小曲,慢悠悠的回到房裡,還摟著剛收的美妾滾了一圈,才終於放心的睡了。
杜雋清一覺睡到卯時,就連忙起床,一如既往的收拾妥當往衛所去了。
只不過,剛到衛所,他就發現同僚們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只是他也並不以為意,一如既往的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現在他剛來這裡,還有許多的卷宗要看,今天他的主要目的依然是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