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一手牽著小的,一手拖著大的,氣勢洶洶的殺到了杜家大房的院子門口。
此時大房這邊都已經睡下了,看門的婆子正打算把門關上,就見顧采薇大步走過來,一腳將門給踢開了。
“你們這裡的人都給我出來!”
一聲大叫,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的響亮,正昏昏欲睡的人也被驚得一個激靈,紛紛睜開眼。
“誰呀?大晚上的在外頭大吵大鬧的,趕緊把她給我趕出去!”杜家大郎君、也就是當今榮益侯杜雋澤沒好氣的呵斥。
門口伺候的丫鬟連忙跑進來。“啟稟郎君,外頭是七郎君和他的娘子,他們一家人找過來了!”
“七弟?他們這時候來幹什麼的?”杜雋澤聞言一愣,他自然也說不出把他們給隨便趕走的話,就趕緊起身穿衣。
杜雋澤的夫人裴氏見狀也忍不住低哼了幾聲。“一看就知道是七郎娶回來的這個顧氏在作怪。以前她就動不動惹是生非,現在七郎回來後她好容易老實了幾天,結果現在又原形畢露了。”
杜雋澤聞言眼神微暗,還是穿好衣服出去了。
夫妻倆走出去,就見院子的丫鬟們都已經出來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們,顧采薇也分毫不減威力,反而更加氣勢凜然的看過來:“怎麼就你們出來了?你們家的八郎君十郎君呢?”
“弟妹,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幹什麼?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不行嗎?”裴氏耐著性子說道。
“不行!”顧采薇立刻搖頭,“這種事情不能等,必須儘快解決。”
裴氏就臉一沉。
顧采薇一把握緊了杜逸的小手。“反正被欺負的不是你們家的孩子,你們當然無所謂。可是,我家孩子被欺負了,而且還是被好幾個一起欺負,他現在心裡指不定有多不好受呢!我要是不過來幫他討還一個公道,難道還任由他心裡難受著一直到明天?那我們這兩個做阿爹阿孃的算什麼?”
說完,她回頭瞪了杜雋清一眼,杜雋清就也緩緩開口:“阿兄,這次的確是八郎他們做得太過分了。你們必須讓他們給阿逸一個交代。”
聽到這話,裴氏臉就陰沉得更厲害了,杜雋澤則是眉頭一皺。“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一點打鬧,這不是常有的事嗎?以前八郎他們和十八郎也玩過,到現在大家不也都好好的?七弟七弟妹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
顧采薇輕笑。“我家阿逸都已經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說我們想太多?那好,你現在把你家孩子給叫出來,我把他們對阿逸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他們聽,只要他們你們都能耐心聽完,那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杜雋澤此時一張臉也十分難看。他轉頭看看裴氏,還是說了句:“你把八郎他們叫出來。”
裴氏點頭,趕緊讓人去叫人。
很快,杜家大房的兩個小郎君就出來了。
當看到站在杜逸身邊的杜雋清和顧采薇兩個人,這兩個小傢伙都目光微閃。上前來行禮時,他們就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和他們有目光交接。
顧采薇見狀,她還有什麼不瞭解的?
見禮完畢,裴氏就開口道:“八郎,十二郎,你們老實交代,今晚上你們都對十八郎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就是阿翁交代說,以後十八郎就要來和我們一起讀書了,我們身為兄長,必須好生照料他。我們都答應了。”杜八郎連忙說道。
杜十二郎趕緊點頭。
“那是在阿舅跟前。可是離了阿舅跟前呢?你們又私底下說了什麼?”顧采薇冷聲問。
兩個孩子頓時把頭垂得更低。
見他們不說,顧采薇就對杜逸說道:“阿逸,你來說。”
杜逸點點頭。“他們都和我說,我阿爹是被國公府趕出去的,本來現在每個月回來府上蹭上一頓飯,就已經是你們法外開恩,夠給我們臉了。結果現在我們還得寸進尺,居然還想送我回來讀書,這簡直就是貪得無厭,完全就是那些市井小民的所作所為,一看就知道是後孃教的!”
“我和他們爭執了幾句,他們就笑話我,說我有爹生沒娘教,好容易來了個後孃,卻是個沒教養的鄉野村婦。這村婦一直拿鄉下那套來討好我,就把我也給教壞了,甚至好好的萊國公府的名聲都被她給帶壞了!我和他們說我阿孃不是這樣的,他們還不信,哈哈笑著打斷我的話,更說什麼我那個沒教養的後孃以後會給我生一堆沒教養的阿弟阿妹,那我們就更和國公府離得遠了。他們現在就已經羞於承認和我們是一家的。等有了阿弟阿妹後,他們根本都不會再認我們!”
說到這裡,他的眼圈又紅了。
杜雋澤夫妻倆聽到這話,他們當即眼神一冷。
“八郎,你們是否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杜八郎和杜十二郎趕緊雙雙搖頭。
顧采薇冷笑。“人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想法,小孩子也一樣。你們這樣問根本不管用。真想問的話,你們就讓他們抬起頭,看著你們的眼睛,然後再問。他們要是再搖頭說不,我就信是我家阿逸撒謊了。”
杜雋澤聞言深以為然,就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老實回答到底有沒有?”
兩個孩子頓時肩膀一縮,半天都抬不起頭。
好容易將頭抬起來了,杜八郎咬緊下唇半天說不出話,杜十二郎卻被父親威嚴的模樣嚇得雙腿一軟,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阿爹,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那麼說的,只是當時聽到十八郎一口一個他阿孃他阿孃的,把他阿孃給誇上天去了。我們實在看不下去,就譏諷了他幾句,我們真不是有意的!”
這個孩子一旦承認,杜八郎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徹底崩潰,他低下頭也輕輕說了句:“以後孩兒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