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罰款了,把人放了,你他媽的就給人天大的恩賜了?要所有人都領你一個大人情?可最後還不是要按你的吩咐辦,把原計劃的遊道線路更改嗎?
到時候,面子裡子你林業局都有了,可旅遊局和紫霞山公司就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對於紫霞山上那片短葉黃杉林,張文定開始不知道,可他畢竟算是在紫霞觀長大的,只是稍一打聽位置,就明白那裡的遊道沒辦法更改。
一來是那條遊道有好幾個景點,得建一條遊道過去才行;二來,那一片短葉黃杉林是狹長型的,而遊道就像是一把刀將狹長的林地攔腰斬了一刀,這種穿法,對短葉黃杉的移栽數目來說,是最少的。而如果改道的話,則要沿著長長的林邊繞,先不說繞那麼遠會多出多少預算和工期,單單那幾個景點,就都看不到了。
這種情況下,改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至於短葉黃杉移栽成活率低,這就是孔大河欺負不懂行的外人了,只要不移出這山,成活率真的不成問題,而且省林科院都已經開始人工培植短葉黃杉了,成績還不錯。要不然的話,紫霞山上的短葉黃杉林也不至於有那麼大的規模。
說來說去,根本就問題就在於一個字,錢。
其實幾百株短葉黃杉,市林業局真的不放在眼裡,移栽之後成活與否,他們都不在乎。
他們在乎的是,移栽這種事情,他們自己不肯出錢,而是要紫霞山公司拿錢,並且,還不是小數目——除了正常的移栽所需的費用外,林業局怎麼著也要從中撈一筆才對得起手中的權力。
對於這些情況,田金貴不是完全清楚,可是,他怎麼說也是個老官油子了,雖然對林業方面的工作不甚瞭解,可猜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本來張文定說話之後他心裡還在笑呢,可林業局兩個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搞了這麼一出之後,他臉皮再厚,也忍不下去了,看著孔大河,淡淡然道:“旅遊局的工作,只是為全市旅遊企業做好服務,至於各旅遊企業的經營思路,這個我們可沒權力干涉。”
說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道:“啊,我等下還有個會,老同學,今天就不吃你那些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了,記得欠我一餐酒啊。”
田金貴說出這個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是有原因的,當初大家在黨校學習的時候,孔大河請人吃飯,山裡面各種野味都是相當正宗的。整個隨江,大大小小有十個林場,其中有兩個歸市林業局直管,野味什麼的,從來都不缺。
這個話,既是和和氣氣地告辭語,卻也有著噁心人的意思,你林業局口口聲聲不離野生動植物保護,可那些野生動物,被你們不知道吃了多少!
……
剛回到旅遊局,白珊珊就上樓到張文定辦公室彙報工作了。她彙報的工作與旅遊局無關,卻跟林業局有很大關係。
張文定沒有跟白珊珊吩咐過什麼,可白珊珊卻明白領導的困擾,主動想起了辦法。
這不,她已經打聽到了一個情況,市林業局局長孔大河有個兒子叫孔留洋,想來孔大河是希望兒子長大了去留洋的。但這個孔留洋沒去留洋,卻在隨江開了個留洋大酒店,說是大酒店,其實也就是個三星級。
這個留洋大酒店就在火車站對面,站在火站車廣場上,一眼可以看見,很醒目。
這個酒店不是很高階,位置好,雖然比較吵,但生意確實不錯,名氣也很大,準確地說,是酒店桑拿部的名氣相當大。
張文定沒管白珊珊是怎麼打聽到這個訊息的,但他對白珊珊還是很相信的。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他已經知道了白珊珊的意思。
嘖,孔大河的兒子開酒店搞特殊服務,這倒是個好突破口。
同樣是男女問題上作文章,如果只是把孔大河和他情人捉姦在床,張文定可以肯定,雖然能夠讓孔大河焦頭爛額,但他張文定也會被隨江市所有的領導都厭惡——誰知道這種手段會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可如果把孔大河兒子開的酒店整上一整,就不怎麼打眼了,但卻偏偏孔大河就要急了——組織賣那啥,那可是犯罪啊!
剛才在林業局的時候,張文定說話看著莽撞,實際上卻是深思熟慮過的。在林業局沒談攏,這件事情如何解決,他也不會莽撞,照樣會深思熟慮的。
瞿和城出的那個陰損主意,張文定不到萬不得已不想用,這其中有他不願一上來就使陰招的意思,也有對那個招數的後果的擔憂。
對於孔大河有這麼大膽子敢跟紫霞山公司過不去,張文定是充滿了疑惑的。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背後恐怕還有些名堂。
如果他真的找人在酒店裡把孔大河跟其情人捉姦在床,那孔大河背後的人肯定會跳出來力保,如此一來,他沒能把孔大河一腳踩死,反而還糊里糊塗得罪了個背景強大的傢伙,划不來。
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敢故意跟紫霞山公司過不去,背景想不強大也不行啊。
現在的張文定,可不再是當初那個一不如意連副市長面子都不給的傢伙了,雖然還是副局長,可從開發區的行局到了市裡的行局,眼界不一樣,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落腳點都不可同日而語了。所以,他可不願意隨隨便便被人當槍使了。
瞿和城想拿他當槍使,搞倒孔大河;鍾五巖也想拿他當槍使,試試孔大河背後的力量會有多大的反應。
這一點,張文定心裡跟明鏡似的,事涉紫霞山開發的工期和鍾五巖的面子,他鐘大公子卻沒一絲動靜,只等著張文定出手,這事兒怎麼看怎麼怪異。
可偏偏這個事情又跟旅遊局有牽涉,張文定現在可還只是享受副處待遇,還沒落實副處呢,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所以儘管心裡不舒服,卻還得管一管這個事情。但是,既然知道了這背後還有大牽連,他自然不會蠢到把這事兒鬧得多大。
他需要的是,把事情辦好,但又不惹出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