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渾身抖,又有種莫名的心虛恐慌,情緒紛雜下,她狠狠瞪了穆長寧一眼,轉而控訴道:“爹,她信口胡說,你就還真信了?”
溫嵐一顆心跳如擂鼓,但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是害怕、是恐懼。
她要用一顆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在付景宸此刻質疑的目光下,不至於雙腿抖、鎮定自若?
不,她佔了付嵐音的身體,她就是付嵐音!
她不僅僅是付嵐音,她還是這世界的女主!
誰敢騎到她頭上撒野?
穆長寧……她,她一定是怕自己搶了她的風頭!
一番自我催眠,溫嵐竟也多了幾分膽色,眼裡霎時含了兩包淚,萬分委屈:“爹,我是不是你的女兒,你還不清楚嗎?我們骨血相連,你一早便驗過了,也確定了。你說我長得像娘,孃的玲瓏箜篌我不也使得得心應手?如今一個外人隨便說兩句話,無憑無據的,你就信了?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溫嵐據理力爭,胸腔中憑的生出一股氣魄來。
她是付嵐音,付嵐音就是她,她怕誰?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付景宸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鬆軟,依然犀利鋒銳,凌厲地彷彿要將她從裡到外地剖析,把她的靈魂都給剝離出來。
溫嵐又心驚又膽顫,強撐著才沒有在此刻露怯失態。
穆長寧面無表情道:“我說的話,確實沒什麼分量,你們不信我也無所謂,剩下的,就讓母親來跟你們解釋吧。”
付景宸渾身一震,溫嵐驚聲叫道:“什麼!”
是她的耳朵出問題了吧?
蒲宴?
她說的可是蒲宴?
付景宸一瞬不瞬地盯著穆長寧,一雙眸子裡隱含流光,溫嵐更是胸口起起伏伏,死死瞪著她不放,恨不得將她瞪出個透明窟窿。
屋外的禁制陣法忽然被觸碰了,那樣強烈急迫的撞擊,讓人無法忽視。
付景宸探出神識看了眼,皺皺眉便揮手開啟禁制,行止真君急匆匆地衝進來,一路衝到穆長寧面前。
“你,你……”行止真君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語無倫次。
到了這緊要關頭,付景宸反倒冷靜下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啞聲問道:“你將你母親的神識帶來了?”
穆長寧點頭,從儲物手鐲裡取出了一根頭絲,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她手上。
溫嵐的一對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付景宸將那絲接過,小心翼翼、珍之重之。
他用神識輕觸那絲上附著的微弱神識,下一刻,一個穿著水藍錦裳的半透明虛影便飄然落在這清幽樸素的禪房內。
行止真君幾乎在剎那哽咽,萬分艱難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顫聲喚道:“八姐……”
付景宸眼中的動容顯而易見。
他緊緊盯著面前的人,想要伸手去觸碰,又忽然停在了半空。
蒲宴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景宸,行止。”
與溫嵐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容,然而蒲宴的風華,是溫嵐這輩子都學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