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溫暖的指尖輕撫過她的額頭。
穆長寧猛地睜開眼。
燭光昏暗,坐在床頭的是一個消瘦憔悴的婦人,面板蠟黃,臉頰凹陷,五官也不如何精緻好看,眉眼間卻自然流露出一種溫柔細膩。
她怔怔發呆,驀地眼眶微酸。
“娘……”穆長寧顫聲喊出。
蒲氏頓覺好笑:“怎麼了,跟傻了似的。”
她伸出手指輕輕颳了刮穆長寧的鼻子。
熟悉而親暱的舉動,讓穆長寧眼睛更加酸澀,她連忙撲到蒲氏的懷裡,既驚又喜:“娘,你沒死,這太好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以為什麼?你這傻孩子,又做噩夢了?”蒲氏不在意地笑笑,輕撫著穆長寧的長髮。
穆長寧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她抬頭四顧,這是個簡陋的房間。咯吱作響的木架子床,發黴潮溼的棉被,缺了一角的實木桌椅,還有牆角放著的那盆枯黃乾癟的蘆薈。
窗欞上還糊著一層半舊的玻璃紙,有些地方破了,冷風一簇簇往裡頭灌。
這是從前在凌家時,她們母女居住的小院落。
穆長寧愕然。
這麼說,她是真的回來了?
剛剛凌玄明和凌清婉將她扔到水裡,凌玄英和凌清溏把她丟在湖邊也都是真的?
又或者說,她離開凌家的那半年,才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
“長寧,你發什麼愣呢?”蒲氏笑著問她。
穆長寧一愣:“娘,你叫我什麼?”
“長寧啊。”
長寧!
蒲氏竟然喚她長寧!
以前在凌家的時候,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凌清揚,穆長寧這個名字從沒給誰透露過,直到離開了,她才用回了在現代的名字,蒲氏怎麼會知道的?
穆長寧更覺怪異,旋即想到,母親會占卜吉凶,興許這些也是她卜到的。
可這也不對,如果她離開凌家之後的事都是假的,那蒲氏應該就只是凌三爺的一房普通小妾才是,她又怎麼可能會占卜呢?這不是先後矛盾嗎?
穆長寧完全理不通頭緒。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魂不守舍的?”蒲氏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