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蘇青是不想這般讓她攙自己的,爭執一陣後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了。
把人放到躺椅上後,謝婉君才出了屋,本以為那趙氏會將水提過來,沒想到出去並未見水,她只好搖著頭快步去廚房抬水。
溫熱的水不一會兒便被血液給染得通紅,而後空氣中溢滿了腥甜的氣味。
“疼不疼,我儘量輕一些。”謝婉君輕輕將貼在他身上的破衫子給脫了下來,見到那一個和血紅的小傷口時,心裡一陣酸澀。
感覺到她停頓了許久,蘇青皺眉詢問,“如何,可是嫌棄我髒?”
“沒有,我不過是心疼你受傷罷了,”她回過神來,一遍遍替他清洗著傷口,“以後你上山還是帶上我吧,你我二人有個照應,也不會再發生像昨夜那樣的事了。”
熱水氤氳起的霧氣將兩人的臉罩得極為模糊,看著她嘴微微翹起,蘇青頓覺身上這點傷不算什麼。
“以後再說吧,以後我上山定會多加小心,不叫你與爹孃擔心。”他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臉,驀然傻笑起來。
謝婉君替他擦洗了傷口後,又將剁碎的草藥給敷在了傷處,纏上厚厚的紗布後才算放心了。
“你這幾日就別亂動了,身上帶傷終歸是要萬分小心,倘若一不小心傷口未結痂好又撕拉開,疼的可是你自己。”她將剩餘的藥裝入罐子裡,留著下次用。
好在蘇家不遠處還種了些草藥,待用完了藥後倒也方便,過去採上一簍子便可。
“放心吧,我沒事,男子都是皮糙肉厚的沒那麼嬌貴,養兩日就好差不多了。”蘇青悠閒的躺在床上,嘴邊浮起了一抹滿足的笑,能這樣每日聽著她的嘮叨倒也不錯,相信要不了幾日,身上的傷就被她的囑咐給治好了。
這樣想著,他便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伺候完她的漢子後,她又提水去隔間沐浴去了,昨夜淋了許久的雨,需得要泡上個熱水澡才能好好驅掉身子裡的寒氣。
另一間屋子內的景象與這邊的截然相反,蘇東回了屋本想清洗後歇息,誰料趙氏從他進了屋就開始喋喋不休,數落這數落那,總之就是不肯放過他。
“我說你到底有完沒完!”他氣了,冷冷甩了甩溼冷的袖子。
飛濺起來的水珠落到趙氏身上,免不了又遭到了一陣罵,“你個沒良心的知不知道,昨夜我等了你一夜,你回來倒還不許我說話!”
越說越激動,她挑著眉毛瞪著炕上的人,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大。
早已習慣了她這般不講理,蘇東仿若沒看到沒聽到似的兀自睡下,理也不理炕邊站著婆娘。
遭到夫君的冷落,趙氏氣兒不打一出來,上去就將炕上之人給拉了下來,嘴裡又是哭又是罵,“今兒你不給我說清楚了,咱倆沒完!”
說完,氣鼓鼓的揪起他耳朵。
要說他與謝婉君之間沒點什麼,她才不信,真沒事兒的話,會大半夜丟下媳婦跟那女子上山去?若真無事,會處處幫著那女子而冷落了她?
她也不怕他生氣,既然已做到這個地步,她橫豎都不得他好眼色,那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弄清楚事情對大家都好。
“你個瘋婆子還不快放開我!”蘇青大吼,眼中厲色如箭矢般直直朝她身上射去。
一個晚上都未得安眠,他早已是疲憊不堪,這會子她不服侍自己就罷了,竟還撒潑兒到自己身上,想來她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了!
感到丟了面兒,蘇青索性將她推開,捂著耳朵急欲出屋。
“我告訴你蘇青,”趙氏厲聲呵斥,囂張的氣焰不減反增,“今日你若出了這屋子,我收拾包袱立馬回孃家!”
這番威脅之語他不知聽過多少遍了,只不過看在這個家完整的份兒上,他一直都秉著能讓就讓的原則。
蘇青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停住了步子。
“就算我求你,咱倆別鬧了還不成嗎,你這是要爹孃擔心、街坊鄰居看笑話啊!”他皺著眉沉聲道,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無奈。
趙氏被堵得啞口無言,胸口起伏了好一陣,後才囁嚅,“你若是說清楚昨夜你幹嘛去了,我就罷手。”
這是她的讓步,再退一步都沒得商量。
“我昨夜出去是跟著你嫂子上山尋大哥去了,她一個女人家若出什麼事,還不是與我蘇家脫不了干係,我這都是為我們家著想,再說了,昨夜你大哥也在……”蘇東將事情細細道來,言語中無摻雜半分假。
趙氏聞言,也不敢再不依不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