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服刑的女犯人很多,有人到中年的阿姨,有三四十歲思念著年幼孩子的媽媽,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是不計其數。
那一張張滿載風塵和歲月的臉龐,一雙雙透露悲傷和孤寂的眼睛對於不定期新來的女犯人並不好奇,夏星空捏著衣袖神色淡然的跟著獄警進自己的牢間。
一個牢間裡面關了四個女犯人,夏星空漠然的遵循監獄裡的規矩,早早的起床,隨意的吃一些粗茶淡飯就去勞作。
安宇在她進來之前就提前託人投進來很多錢打點關照過,所以沒有獄警敢為難她。
她也一直一聲不吭,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其他關在一起的女犯人也不敢找她麻煩。
像監獄這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地方,一開始夏星空怎麼也睡不好,夜半時分她會靜靜的坐到床上看那個小縫隙裡透出來的月光,眼前總是不斷的浮現慕湛的身影,他的笑,他的壞,他的淚……
現在他在幹什麼呢?
是不是已經完全忘記了有一個人叫夏星空?
是不是對她非常鄙夷?
是不是和那個愛說話的女孩子在一起?
是不是自然的幫她換著拖鞋?
是不是體貼的給她倒水?
是不是摟著她的腰寵溺的揉著她的頭髮?
是不是溫柔的把她摟在胸前入睡?
是不是不久之後就會見家長?
是不是……
夏星空捂著臉,眼淚從纖弱的手縫隙裡不斷浸到手背上。
肩膀止不住的顫抖,她放下手咬著衣袖不敢咽嗚出聲,頭捂在被子裡縮成一團。
後面漸漸的她就習慣了這種贖罪的日子。
安欣要去學校,安宇怕她會孤寂,一直定期來看她。
少則三天就跑過來一次,就這麼靜靜的隔著玻璃看著她,到時間就離開。
如果出差多則半個月就會過來,還給她帶了很多書驅逐壓抑的環境。
服刑不到半年夏知行坐著輪椅上顫顫巍巍的來看她,他的頭髮白了很多,臉龐消瘦,她不知道夏知行的竟然身體已經差到這樣了。
夏知行離開後她就突然就控制不住難受的掉眼淚,說不傷心是假的。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夏知行時,雖然中年喪子,但當時他身軀凜凜,沉著穩住,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頗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她是恨他也敬他的。
恍惚之間便消失殆盡了。
他是真的老了。
從那以後探監之後,夏知行再也沒有來過。
再後來她帶著白花出席夏知行的葬禮,韓沐梅沒有來,她看著墓碑上老人滄桑的臉,眼前逐漸模糊不清,她用力眨眨眼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然而溢位眼眶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洶湧而落,一顆連著一顆滴在草地上。
她以為她不會哭。
整整21年,她沒有叫過夏知行一聲爺爺。
安宇告訴她周言韶死後,周氏股票下跌不止,董事會動盪不安,餘晚琴日漸瘋癲,周揚風唯一的目的就是擊垮早就剩下空殼子的夏氏,當然還有讓她陪葬,在她服刑的時候夏知行已經病了。
破產之後韓沐梅就搬走了。
夏家名下所有的產業被變賣,撫梅源的住處也被查封。
除了能隨時隨地呼吸的空氣,現在她一無所有。
安宇蹲在地上,輕拍夏星空的背,看著她孤寂的背影還是開口,“夏爺爺說……其實你誤會他了,他一直規規矩矩做人,韓阿姨懷的孩子不是他的。
韓阿姨從小一直被他像女兒一樣看待,韓爺爺把她託負給他他就要好好負責,夏叔叔已經對不起韓阿姨了,他不能再毀了她。